一抬手,身边提着水桶的丫鬟便将一桶冰凉的井水尽数泼向了蒋令仪。 “哗!” 蒋令仪闪躲不及,被泼了个正着,发髻和衣衫尽湿透,一时冷颤不止。 “二表姐,你……” “泼你一桶水都是便宜你了!就因为你做下的错事,如今害得祖父和父亲都被停职家中反省!”一名年纪与蒋令仪相仿、脸颊圆嘟嘟的女孩子站出来怒道。 蒋令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会如此严重? “祖父在官场上熬了二十多年,如今眼见有机会擢升礼部侍郎,就因为你,全毁了!”钟家二姑娘气得眼眶发红。 前礼部侍郎林葑因急症过世,如今礼部侍郎一职尚且空悬,姑母极不容易求得宁贵妃通了关系,本要让祖父伺机顶上的,可此番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不消去想,升任之事必是白搭了! 母亲本打算在祖父升为礼部侍郎之后,再给她择一门好亲事的,如今也全成了妄想! 如此一来,家中所有兄弟姐妹的前程和亲事势必都会受到影响! “且你又将定国公府给得罪死了,往后我们去私塾里读书都成了麻烦事……”有性情怯懦的庶出女孩子也忍不住抱怨道。 蒋令仪听得脑中一片混沌,此时忽然抬起头,道:“外祖父和舅舅呢?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她没想过要害徐婉兮! 当日午后,定国公世子让人送走了钟家前来赔罪的人之后,心情复杂地唤了女儿过来。 “父亲,我听说钟家来人了,蒋令仪也来了——您是怎么帮女儿出的气?” “皇上已经降罪问责过了,你还要我如何帮你出气?” “那怎能一样?”徐婉兮坐在流苏鼓凳上,皱着眉说道:“钟家没教养好蒋令仪,昨晚又那般护短推脱,受罚是应当的。蒋令仪可是要毁了我的脸,我心中的恶气还没出尽呢。” 定国公世子沉默了一瞬。 既然女儿主动提到了这个,那他还是说说吧。 “婉兮啊,今日那钟家的表姑娘说,她一时糊涂真正嫉恨想害的,实则是张家姑娘。” 四下安静了一瞬。 “什么?”徐婉兮瞪圆了眼睛。 “咳,那日张家姑娘也在,想来是你误会了。” “这不可能……父亲,必是钟家人欺软怕硬,唯恐与咱们定国公府结下梁子,是、是故意狡辩之辞!父亲可不能中了他们的无耻奸计!”徐婉兮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否认,小小的脸却已红得像个灯笼。 “是,你说得是。”定国公世子见状也不好执意戳破女儿,清了清嗓子,说道:“再者,即便没有此事,还有先前拿蛇吓唬你的旧账呢——” 听自家父亲这么说,徐婉兮反倒忽然泄了气一般,将脑袋耷拉了下去。 “就算他们说的是实话,那却也没有冤枉他们,害我是错,害蓁蓁难道就不是错了?他们悄悄地同父亲说,想来也没打算去张家赔不是——可我与蓁蓁情同姐妹,害她便等同是害我……钟家想要借此来消除与咱们定国公府之间的芥蒂,没门儿。” 女孩子不甘心却又自我劝服着。 可是,她真的长得不如蓁蓁貌美吗? 徐婉兮抬起头,想问一问父亲,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算了,父亲已是老男人了,眼光必然不够明亮,她还是去问一问二哥好了。 徐永宁眼前闪过那日初见张眉寿,女孩子赤着脚在烈日下飞奔的情形,脸上现出一抹傻笑。 “我的傻妹妹,这还用问吗?” “你什么意思?”徐婉兮皱眉瞪着他。 徐永宁顿了顿,咧嘴笑道:“当然是各有各的好看,皆是美人胚子了。” 即便是求生欲当前,他却也说不出自家妹妹更为貌美这样的弥天大谎来。 他发誓,他至多只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多一点点都不行了! 徐婉兮听罢,也不知满意与否,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回到房中,在镜子前坐了好一会儿,却仍托腮喃喃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蓁蓁呢……” 她先前强行要做受害者的姿态委实过于强硬,眼下若要自个儿拆自个儿的台,脸上实在是无光呐! …… 蒋令仪被带回钟家之后,钟家上下强忍着一口气,没有发落她,只将人管在房中,禁了足。 外甥女到底是外姓人,眼下又正是风口浪尖之上,若是罚得狠了,兴许会被说成拿小辈撒气! 什么,怎不能说是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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