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柳荫成片,紧挨着一条溪流,微风吹来,确有几分凉爽。 阿荔拿帕子垫在溪边平整的巨石上,让张眉寿和苍鹿坐下乘凉。 阿荔另又去溪边拿溪水湿了帕子,张眉寿接过,擦了手和脸,帕子清凉,总算纾解了几分暑气。 苍鹿将水壶递向她。 “蓁蓁,当真不必在意,你再这般郁结,倒是让我心生愧疚了。”他笑着对张眉寿说道。 “我何时郁结了……”张眉寿不愿承认。 她今日带着阿鹿去庄子里见苗姨娘,是想让苗姨娘帮着瞧一瞧阿鹿的眼睛可治得,可苗姨娘却也没有半点法子。 虽说苗姨娘暗下悄悄与她言,她最擅使毒,于医道之上并算不上个中翘楚,可这话听来总像是在有意安慰。 “我岂会不知你。”苍鹿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张眉寿转过头去瞧他,见小小的少年一身绯红长衫,墨发束于脑后,腮边挂着晶莹的汗水,笑言间露出一排雪白好看的牙齿,那双眼睛里仿佛也在烨烨生光。 张眉寿不自觉地便想跟着他笑,心间莫名也轻快了许多。 来日方长,天下之大,总会有办法的。 二人说话间,忽听得一阵不急不缓的马蹄声入耳,兼以少年们说笑的声音。 “咱们便在此处歇一歇脚吧!” “也好,停下喝口水。” 阿荔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是一群锦衣华服的小少年们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将缰绳丢给小厮。 那些少年里,上到十五六岁的,下到七八岁稚龄皆有,可打眼一瞧,其中多半都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紧接着,又有几名女孩子从马车里下来,个个热得脸色通红,其中一个便是蒋令仪。 “今日燥热地很,本不是个出门狩猎的好时候——可徐二公子当真出手不凡,一连猎了两只野兔。”有少年人奉承地说道。 “徐二公子如此年幼便箭法超群,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而此时,人群中的徐永宁已然看到了坐在溪边歇脚的张眉寿和苍鹿。 徐永宁笑着走了过来。 张眉寿见状,便起身与他行礼。 “张姑娘和苍公子也在此歇脚?倒是巧了。”徐永宁语气带笑。 近来常听妹妹在耳边夸张家三姑娘,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自那日瞧见张眉寿徒手制住了青蛇之后,他莫名也觉得这小姑娘有些与众不同,事后越想竟越觉得可爱。 他大约是病了,才会觉得徒手制蛇是一件可爱的事情吧…… 想到此处,徐永宁又有些想笑。 “徐二公子是与人结伴狩猎去了?”张眉寿看见他身后随从提着的竹笼里,卧着两只一大一小的灰毛兔子。 徐永宁眼底藏着几分自得,见她看那只兔子,立即便道:“对,这两只兔子是我猎来的,受了些轻伤而已,你若喜欢,便拿去好了。” 跟着走来的蒋令仪脸色一滞。 她方才还说小兔子招人喜欢呢,怎没听他要送给自己? 不过……她也不稀罕便是了。 蒋令仪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坐着的蓝袍小少年。 “不必了。”张眉寿笑着推辞道:“我不爱吃兔肉。” 徐永宁脸上笑意凝住,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回答一般,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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