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从开元寺回来,被烧伤的事情便由大伯娘‘不慎’在邓太太面前说漏了嘴——这一世她虽然没有烧伤,但想必关于腿疾之事,大伯娘也一样是会‘说漏嘴’的。 就是不知邓太太听到了阿蜜那些话,知道了大房的算计之后,还能不能接纳张眉妍这个头号儿媳备选人了。 这些张眉寿并不关心,她也没有兴趣。 不管张眉妍这一回能否嫁给邓誉,但首先,别想再拿她做垫脚石了! 前世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就被他们不由分说地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堂姐跟未婚夫好上了,到头来她却连个正当的说法都不配有,真正一个憋屈极了。 从一开始订下的就是张眉妍——这种说法拿出去哄哄不知具体的外人就罢了,那些知道情况的呢?只怕暗下不知要如何猜测,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患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呢! 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为关键的是,她大好年华白白给耽误,如意郎君都不知错失了多少个! 若不然,她也不必嫁进宫中,那般荒芜地过完一生了…… 想到前世种种,张眉寿眼前又闪过那张总是宽容淡然,如清风朗月,怀柔天下……却偏偏让她有苦难言的脸庞。 绿帽什么的……她可戴了不止邓誉这一回。 真正让她记在心间一辈子的,还当数来自祝又樘的那一顶皇家绿帽—— 第17章 跟那些妖艳货好不一样 君王想要扩充后宫,本无可厚非,可祝又樘偏还要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名,时刻拉着她一同演琴瑟和鸣的戏码,她想撂挑子不演都不成。 不知多少大臣背地里戳她的脊梁骨,说她以色魅惑君王,善妒狭隘——若非祝又樘是大靖数百年不遇的明君,估计她还得再担一条祸国殃民的罪名。 可事实根本就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 她还没有子嗣之前,他已经塞了一个野孩子给她,外面的人都当是她亲生的,尊为皇长子。 皇长子五岁那年得病,不幸夭折了,祝又樘虽明面上没有怪她,但显然认为是她所害。 若不然,原本对她极亲近的孙太后岂会一夕之间就变了张脸,自那起竟连请安都不许她去了。 张眉寿有苦说不出。 再后来,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祝又樘甚为溺爱,她屡屡想管教,他却总说想让孩子尽量自在些,再大些再教也不迟,端得是一副慈父模样。 可他说得轻巧,事实却是他根本没来得及教,就丢下她寡母孤儿去了。 寡母是多年来在后宫连个争宠的对象都没有、闲散度日、战斗力不堪入目的寡母。 孤儿是被宠得想要上天、视政务为仇敌,专心致志吃喝玩乐的的孤儿。 她那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一点点学着去理解那些繁琐的国事、一点点理清复杂的朝堂关系、一点点放下往前最看重的尊严威仪…… 她天分不高,但她对大靖江山,真的已经尽力了。 她本想到了黄泉下,找到祝又樘,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我对你们祝家够意思了,可你们祝家的人对我们张家半点意思都没有,相比之下,你们更像上不了台面的小门小户! 反正在黄泉下,他也不是什么尊贵无比的皇上了,她想怎么发脾气都可以。 要骂他虚伪,骂他混蛋。 但她一遭被甩回了幼时,是以这些话永远没机会说了,只能憋死在心底。 张眉寿想着,眉眼微微垂着,落在阿荔眼中,是格外的可怜巴巴。 她只认为小主子仍是为了腿的事情发愁,刚想劝上两句,忽然听得阿豆进来轻声禀道:“姑娘,苗姨娘来了。” 张眉寿怔了一刻。 “请进来吧。” 一身湖蓝色素面对襟褙子的妇人进来行礼。 她不过只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不俗,却朴素得过分,通身上下只有一支梅花银簪,和一只看起来颜色老旧的珐琅手镯。 这是阿荔头一回近距离看到苗姨娘,不由在心里称奇:这个姨娘跟外面那些做妾的妖艳货一点都不一样! “苗姨娘来给姑娘瞧瞧腿。”一同前来的赵姑姑对坐在床边的张眉寿轻声说道。 张眉寿闻言有些讶然,又有些窝心。 赵姑姑亲自带人来,显然是得了母亲的准允。 母亲分明那般不愿与苗姨娘有半分瓜葛,恨不得世间从没有过的苗姨娘的出现才好…… 母亲为了她,真的在改变。 张眉寿看着苗姨娘微一颔首:“有劳姨娘。” 苗姨娘略有些惊讶张眉寿平和有礼的态度。 阿荔让出位置来,以便她上前替张眉寿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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