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情绪调节上出现了较大的障碍。 “昨天我们让这方面的专家给她会诊过,对方给出的诊断是她有精神分裂的症状,我们已经通知了她的家人带她转院。” 这两天里,纪有初受到的刺激一个大过一个,她呆立原地好一会儿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四顾一看,医生早就走了。 纪有初在当天下午见到了欧阳宜的父母,两个人个子不高,满面风霜,身板瘦弱但硬挺,身上的衣服都很朴素,一看就是从农村来的。 欧阳宜家乡贫苦,老两口一辈子窝在山里乡下,陡然来到条件这么好的医院,两只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这个点的欧阳宜还很清醒,正好好地坐在床上看点滴。陡然看见自己父母进来,还会像个没事人似的说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她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砸下来,呜咽着往妈妈的怀里钻。 父母饱经风霜,细腻的情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耕作里被碾得钝木了起来。妈妈轻轻地抱怨她越大越不懂事,长满老茧的手却将她抱得很紧。 父亲像是个被饱满穗子压弯脊梁的麦秆,背已经很驼了,嘴里咬着半根掐了火的烟,一说起话来就忍不住要咳嗽似的突突往外冒吐沫星子:“哭什么哭,还有脸哭。” 明明并不算多有冲突的画面,纪有初却看得满脸是泪,她整个人都被愧疚灌满了,沉重到稍微晃一晃就能被压得垮下来。 欧阳宜妈妈还一直向她感谢,感谢她给欧阳宜这么好的住院条件,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小捆用报纸扎着的钱,每一张都是皱巴巴的。 纪有初实在是受不了,找了个借口跑出去,狠狠哭了一会儿。 兜里的手机一共响了五六次,都是钟屿打过来,她无一例外都给掐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现在对他情绪复杂,一方面很想靠在他怀里大哭一场,一方面又因为他是钟岐弟弟的身份忍不住迁怒于他。 虽然她也知道钟岐自己做的孽,怎么都怪罪不到钟屿头上。可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厌恶一个人就连跟他相关的也一起厌恶,就像她夜里做了噩梦心里窝火就会起来踹他两脚一样。 纪有初又一次把钟屿电话按掉的时候,刚刚停在她面前的一个影子忽然晃坐到她身边,女人细柔的声音传过来:“干嘛不接啊。” 纪有初一怔,赶紧低头抹了抹脸。艾绮在旁边低声笑起来,说:“怪不得钟屿喜欢你,哭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她语气里总是带着带着一种淡淡的讥诮,再怎么夸人的句子到了她这里,也像是带着针似的那么难听。 纪有初对她这种语气已经习以为常,等自己平静下来不再抽泣后,向着她轻轻说了句:“谢谢你,艾小姐。” 艾绮耸一耸肩,扬着尾调:“谢什么?” 纪有初说:“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欧阳,要不是你及时把她送进医院,我都不知道她还会遭受什么。” 艾绮丝毫不跟她客气:“这事你确实要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跟柳霁那么熟,把她几个地址都摸得透透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你朋友。” “不过,”她话锋一转:“你就不觉得奇怪嘛,我跟你这个朋友就只是见过一面,我干嘛非要把她从柳霁那边捞出来啊?” 纪有初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艾绮跟欧阳宜完全算不上熟,她为什么要多管这个闲事。她之前的想法是艾绮找柳霁玩时,恰好遇见的欧阳宜,可照她的说法又完全不是。 纪有初抬头直直看着她,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那么中听:“为什么?” 艾绮说:“当然是因为钟屿咯,他知道你这个朋友被钟岐带走了,怕钟岐惹出什么篓子,所以特地要我帮忙找一找……还真被他猜中了。” 纪有初眸光一颤,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艾绮因为她这副样子很是得意,说:“你也想不到吧,一遇到什么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却不是你,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纪有初眼神失焦,嗫嚅着:“他原来知道欧阳的事,他不告诉我。” 两个人的话题明显不在同一个频道。艾绮纳闷了会儿,而后更加得意:“你俩平时是不交流吗,这种事都不拿出来讨论的?” 艾绮抿唇想了想,点着头:“也是,毕竟那个人是他兄长,他帮忙打个掩护也是正常的。男人嘛,谁不想三妻四妾,对这种事的包容度总是很大的。” 纪有初立马站起来,抓着手机风一般地往外走。留下艾绮一个人在那叭叭叭,还有一肚子的小论文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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