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公主眼尾微微泛着红,眼底略带几分醉意,一手支着额头,柔声说道:“年轻真好。” 会因心上人与旁人说了一句话,便摆脸色,发起小脾气。 如当年情窦初开的她一般。 只可惜,那个让她心绪翻涌、辗转反侧的少年郎,早就不在人世了。 带着她所有的热情与喜怒哀乐,永远沉睡在荒芜沙漠之中。 酒意上来之后,长宁公主闭着眼,轻轻哼着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她的少年郎,早就死了啊。 长宁公主声音哑了哑,有东西自她眼尾无声滑下。 不过她坐在主位,与旁的贵女们相隔甚远,唯一离她近的未央已起身离席,她的周围只剩下她的贴身宫人。 宫人们低头垂眸,不敢抬头看她。 至于其他贵女们,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依稀瞧到,她面色柔和,略带浅笑,气质淡然,浑然不似勾心斗角出身的天家公主。 ……… 未央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 因她略喝了几杯果酒,木槿又煮了醒酒汤来。 她接过醒酒汤饮了几口,便不愿再喝,只是斜倚在软塌上,闭目思索着。 何晏与贵女的丫鬟说话的画面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她有些烦,翻过身,将脸埋在软枕中。 说好的只对她一人倾心呢? 怎转身便与旁的女人说话了? 他与那个丫鬟说了何话? 可是与贵女相约的时辰? 想到此处,未央心中越发不痛快。 甚至还有些后悔,让辛夷去打探严梦雅跟着谁一同来的赏菊宴——她为他恢复身份的事情冥思苦想,他却在宴席上与旁的女人眉来眼去。 委实过分! 未央手指握成粉粉的小拳头,不住地捶打着软软的引枕,直将身下的引枕,当做是何晏在发泄。 木槿见此,不由得笑着问道:“姑娘究竟怎么了?” “从席上回来之后,便一直不大对劲。” 未央的声音闷闷的,说道:“没甚么,就是心里不痛快。” 岂止不痛快,现在的她,只想认真修习女红,将何晏的嘴巴封上,让他与旁的女人说不得话。 从夏从霜在院子里忙活其他事,辛夷去打听消息,此时尚未回来,屋里只有木槿与未央两人,木槿看着动作颇为孩子的未央,莞尔一笑,说道:“姑娘这是醋了。” “甚么醋了?” 未央动作微微一顿,将脸从柔软引枕中稍稍抬起,两只眼睛满是迷茫之色,疑惑问道。 木槿坐在未央身旁,轻抚着未央因刚才动作而有些散乱的鬓发,温声说道:“姑娘喜欢了一个人,看到他与旁的女人说话,姑娘便忍不住发脾气。” “这便是醋了。” “我没有。” 未央想也不想便否定了木槿的话,又将脸深深埋在引枕里。 上一世的她,爱顾明轩爱到死去活来,她喜欢过一个人,知道喜欢是甚么滋味,现在的她,心中并没有那种狂热偏执的情绪。 她只是有一丢丢的不开心,不开心自己为了何晏百般谋划,而何晏却松懈下来,与贵女的丫鬟们说话。 这种感情类似于与旁人一同做生意,自己忙得脚不沾地,转身一瞧,原本该与她一同努力的盟友,此刻却在听曲玩乐。 未央声音低落:“旁人都抓到他的把柄了,他还这般逍遥,若再这样下去,他如何能报仇雪恨,如何以天家子孙的身份立于阳光之下?” “甚么?” 未央的声音太低,木槿没有听清,蹙眉问道。 “没甚么。” 未央从引枕上起身,正坐在软塌上,按了按眉心,闭了闭眼,道:“你派人将何晏与舅舅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怕萧飞白沉浸在赏菊宴的推杯换盏,又怕何晏与贵女相约了时间,未央又补上一句:“很重要的事情,要他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立刻前来。” 木槿应下,道:“我这便安排,姑娘且等着便是。” 她家姑娘面皮薄,不肯承认喜欢何世子,可心里又实在气何世子与旁的丫鬟说话,这才胡乱寻了个借口,让何世子前来哄她。 又怕自己做得太明显,让何世子知晓了她的心思,便索性将萧公子一同拉上。 木槿笑了笑。 女儿家的心思,委实百转千回。 木槿走出房门,唤来一个嘴甜勤快的小内侍,让他向何晏与萧飞白传话。 小内侍一口应下,跑得飞快。 不多会儿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