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厅上的寂静,比刚才还要静。 刚才是掉根针能听到,此时是房外听使唤的家人呼吸都能在耳朵里。 从国公夫人开始,人人都眼睛愣巴着,想这家这就倒了吗?再一想,都恍然大悟,是啊,也亏空这么多年,这亏空与人人都有关,心里都早明白有这一天才是。 龙六还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妹妹和妻子,还怕大家心里没反应过来,再加上一句:“明天把姐姐从婆家接回来,她也得出一份。陈留郡王姐丈小弟都出的。” 洪姨娘是两个女儿。 洪姨娘面上闪过不忍,叹息着答应下来:“好吧,凡是我有的,都是国公赏的,原本应该出…….” “啊!”她最小的女儿尖叫一声:“我不活了,你们谁敢动我的嫁妆,我就死给你们看!”她跑出去。 她的嫂子,龙六妻子借机追出去,避开对自己嫁妆的回答。 洪姨娘深深的叹气。 八公子龙怀城也转向母亲:“母亲,”他轻轻叫上一声,国公夫人也长长的叹气,泪珠儿滑下面颊。烛光下,这正厅上还是金碧辉煌,梁头上绘的镇守异兽还很新。厅内有几代赏下来的上好宫灯,御赐如意等等,这是以前祖先的得意,现在儿孙们聚在这里说家要败落,国公夫人伤心起来。 龙怀城还以为母亲不肯,他把早想好的一大迭话拿出来:“想来是父亲对母亲不好,伤母亲的心。可母亲想想,您还是这个府里的国公夫人,父亲有难,自然是您帮一把。您帮了这一把,父亲后悔上来,父母亲就此和好,儿子看着也喜欢。” 国公夫人更是泪水簌簌掉落,她抽泣一声,哽咽道:“好,叫梅香们开库房,也不用等明天了,今天晚上你就看着收拾出来,换成银子拿去给你父亲……” 她这就坐不住,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当她是国公夫人来敬重,全是因为他们夫妻不和。而今出了嫁妆,国公夫人也不指望谁因此高看自己。她踉跄起身,扶着丫头手一头哭,一头回房。 龙怀城分外骄傲的在后面打躬:“儿子送母亲,母亲好好歇息才是,父亲他,可是身子却好。”国公夫人摆摆手,也许是让儿子不要说,也许是让儿子不要骄傲,洒下眼泪数行,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走了。 烛光下,八公子神采过人,舒心畅意地往椅子上一坐,姿势大马金刀,眼神儿威严地扫视厅上其它的人。 这些人和母亲相比,个个得到父亲的恩宠都多。可毫不犹豫出钱的,还是我们母子! ….. 三更梆鼓声过去,大同城内几无人走动。月色明亮,犹如一道明镜台。正骨的张医生在月下流连,静夜里方便他思索疑难杂症,也方便他把祖传秘方再独自琢磨。 秘方有祖传的,但祖传也是当时人研制的。张医生医道是高的,志向也不小。正抚着几绺山羊胡须寻思,这一味中药加入秘方中,是不是生肌更快? 外面的的马蹄声惊破夜晚。 张医生的心思就投入外面,嘀咕道:“梁山王大军还离得不远,大同城不会有敌兵才是?这半夜里跑马惊四野,不怕巡逻的把你抓起来?”听马蹄声更近,张医生下意识扯扯身上衣裳:“找我出诊的?” 他面色往下一沉:“半夜三更的人看骨科,不是强盗就斗殴,老夫不给这样的人治。”就叫仆人:“防风,说我不在!” “砰!” 房门随即让打响。防风尖着嗓子:“医生不在!”“砰砰砰!哗啦!”张医生气急败坏,忘记自己是不在的,往门口就冲。冲到一半,路上握根拨火棍在手里,挥舞着出来怒骂:“老夫的门还要呢!哪个小贼把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