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又拉下雪帽,脱了披风,给姽婳收好。 非白的披发像是乌油油的墨缎子,散在香妃榻上。他垂下如扇的长睫,嘴角含着如嘲似讽的轻笑,轻抿了一口醇酒,玉颜上微染了红晕。 我手搭凉棚,怔怔地看向齐放和青媚飞走的方向,悻悻道:“小放肯定输了。” 非白一手撑起头慵懒地看着我,活像只大白老虎优雅地卧在那里,冲我悠悠地晃着尾巴,笑道:“未必。” 话说,原氏向来没有秘密,第二天,便有消息传出,西枫苑里有几座北晋王夫妇做的绝世冰雕。 皇帝便携着皇后、锦绣还有另两个宠妃,并几个近臣专门来西枫苑参观。我们都没有想到,众人对非白的嫦娥表示赞叹之余,却对我的兔斯基万分感兴趣,可能是它滑稽的样子喜庆而温情,而刚刚恢复太平世道的人们总是希望流亡的家人能尽早赶回家乡团聚,玉兔成了人们的期盼。 元昌三年,辛酉凤降人间,寓意太平吉祥,皇帝领群臣泰山封神,吉服上除了九天凤降的吉纹,袖袍处亦出现兔斯基的纹样,祈祷风调雨顺,家人团圆。慢慢地兔斯基成为元昌三年服饰的时尚花样。 【注】 1节选自《清高宗实录》论立皇储。 第十章 饮恨宫魂断 元昌三年的新年,举国平安度过,上元节又至,上下欢庆又一年平安盛世的到来,这日案例朝假,晚上是宫廷宴饮,可内务府却一直没有送来晋王要穿的宫宴吉服。 卯时,我早早地醒来,催非白起来更衣,非白却睡意蒙胧地不让我爬起来,拉着我在被子里温存半天。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快起来,也许内务府的衣裳就送来了。” 非白却啃着我的脖子,手也不规矩起来,“莫急,误了吉时,反正是内务府那帮奴才的事,内务府又归你妹子管,想是最近你妹子头疼宣夫人,也不着紧父皇的过节了。” “这倒是啊,我连着好几次进宫见锦绣和皇后,都听她们说皇上在陪宣夫人,看样子,圣上是真的很宠幸……宣……夫人。” 我喘着气,笑推开他,挣着起来,无奈道:“我的三爷,白日止淫乐也。” 奈何他现在的力气恁地大,又把我压在他身下,喘着气笑道:“我只想快些要个孩儿,哪里淫乐了?” 我心里有一丝难受,闷在那里。非白见我沉默了,便叹了口气,平躺了下来,拉着我的手温言道:“你别胡思乱想,林大夫都没有说我们这辈子不能有子嗣。” 我勉强点了点头,趴在他的胸前,任青丝披披淋淋地洒在他身上,闷闷道:“自你胜仗归来,我们在一起大半年了,为何没有动静呢?我天天吃那些调养身子的补品吃得都快腻了。” “我也是。”非白也闷了一闷,“我看见人参就想吐。” 我听了忍不住哈哈一笑,“我是看见燕窝就想吐。” 非白继续道:“我现在想想就想吐。” 我跟着道:“我要吐了。” 我们两个望着芙蓉帐顶四角的镏金熏珠,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帐外的姽婳脆生生地回道:“禀晋王、王妃,遵林大夫所属,请主子们进补人参燕窝汤的时间到了。” 我们愣了一愣,相视一眼,同时爆发出大笑来。 帐外的姽婳不明所以地隔着珠帘看着我们。 已近辰时了,内务府才着太监姗姗来迟地送到,那个小太监看着面生,跪在地上托着红漆盘里的华袍,气喘道:“禀晋王、王妃,原来做好一件,但司衣局的一个奴婢贪睡给滴上烛油了,娘娘已经处罚了那个懒奴婢,让司衣局重新又做了一件,这件吉服可是方才绣好的。” 我给那个小太监打了赏,那小太监一溜烟地跑了。那是一件藕荷色的亲王五龙团福字缎袍,五条杏黄金龙,穿云破雾,绣功卓然。 薇薇跪在地上,给非白理着袍子,小玉和姽婳帮我梳一个高雅的百荷髻,非白正好着装完毕,扭过身子从镜子看到我,不由出声赞道:“这发饰可真漂亮。” 我虚瞟了他一眼,他嘻嘻一笑,“可是人更漂亮呢。” 明知他是调侃我,却心中一喜,口中轻怨道:“只是太烦琐了些,我坐得脖子可酸了。” 薇薇取了紫金王冠,为非白正了冠,拿了烛火照,忽地愣在那里,慢慢地眼睛里涌出一股恐惧的神色来,“殿下,这袍子好像不对。” “这是隐花裙,奴婢以前在前朝鸩太子1还是宣王的时候侍驾,因为鸩太子喜欢奴婢的‘虫花舞’,便赏给奴婢一件白蝶穿花隐裙,正面光下照着,只见蝶舞不见花儿,因为花经和地经的色泽相近,须得拿烛火从侧面照着,才能看到里面隐藏的花样儿,”薇薇苍白着一张小脸,把缎袍放到背光处,又点了一根烛火,从侧面照着,比给我们看,“请殿下娘娘看这里,这不是四爪亲王服,可真真的只有圣上才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