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影七推开门,没有惊动睡在外间的月竹,直奔里间的床榻边走去。 小姑娘睡得脸颊红扑扑,压在手臂上的半边脸微微鼓起,睡梦中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楚凌渊眸色黑沉地望着她,许久,才有了行动,伸手蹭掉她眼睫上的泪。指尖的晶莹让他眼眸一暗,顺着心意放进口中尝了尝。 咸涩,微苦,比他最厌烦的苦药,更让他心中焦躁。 “蓁蓁骗了哥哥,而今却睡得香甜。”楚凌渊的手来到少女露出的半张脸颊上,作势要捏,碰触到她滑腻柔软的皮肤,却只用指腹蹭了蹭。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视线挪开,抽走了她手上的话本,小姑娘咕哝一声,半梦半醒时看见他,无意识地张开手臂,撒娇道:“唔,抱抱。” 楚凌渊当即俯身,将她抱了个满怀,蓁蓁满足地又沉入了美梦。却不知有人抱着她,忍耐地咬牙切齿,一双冷厉凤眸逼得发红。 “蓁蓁,不许你怕我,更不许你躲我。” 男人在她耳尖上印下一个轻吻,口中焦渴难耐,却还是把人放好,取下床上的矮几,为她盖好被子。 他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已经恢复如常。 临近年尾,崇光帝卧病在床,朝中的大事小事都堆积在他这个储君身上,他纵然不愿,也抽不出时间来扭转叶蓁蓁的想法。 “也罢,就让你逃避一段时日……”楚凌渊幽幽开口。 这道声音随着他的离开,很快消散在冰冷的夜色里,至于睡意酣然的蓁蓁,当然什么也不知道。 翌日,蓁蓁从床上惊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摆在床边一角的矮几和枕边折好页数的话本,神色怔忡。 “月竹,你昨夜进来过吗?” 天色熹微,月竹揉着眼睛走进来,蓁蓁一看就知她也才睡醒。 “什么事呀姑娘,昨夜奴婢不小心睡着了。” 蓁蓁心绪缓缓下沉,她昨夜迷蒙之中看见的楚凌渊极有可能是真的,把影七叫进来问过之后,蓁蓁彻底弄清事实,心有戚戚然地抱着枕头发呆。 “阿七姐姐,你以后别随便放人进来。” 蓁蓁说完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楚凌渊是影七真正的主人,她怎么能拦得住,她叹了声气,又说道:“算啦,我只是随口一说。” 未料影七却郑重地说:“我记住了,姑娘请安心。” 蓁蓁本来没把这句话当真,谁知直到年底,楚凌渊也没有再出现过。她一开始还缩在元清宫里,为了躲避楚凌渊哪也不敢去。渐渐地她的这种恐惧淡化了,也终于敢去御花园里走走。 只是每次经过朝露殿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心生怜悯,就在她对楚凌渊的怜悯快要战胜恐惧时,新的一年悄然到来。 蓁蓁得到章太后的允准,可以在叶家待到十五之后再回宫。 除夕夜,他们一家团圆,坐在一起守岁,听到外面不绝于耳的爆竹声,蓁蓁偶尔也会分神,想起楚凌渊此刻一个人在宫里。 他会站在宫墙上看着燕京城里的热闹景象吗?亦或是独自一人在朝露殿里,对着阮夫人的曾经住过的地方,黯然思念亡母。 蓁蓁眼中微微一酸,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柳氏看出她的异样,不由问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地哭什么呢?”她用帕子给女儿擦眼泪,无奈道:“这傻孩子,也不知随了谁。” 蓁蓁忍住眼泪,别扭说道:“没哭,刚才的梅子酒太辣了。” 除夕夜,她带着对另一个人的牵挂入了梦。 次日清晨,她随着家人一同在祠堂中拜祭祖宗,出来简单用过早饭,就要赶到皇宫,她身为县主,要按规矩去拜见皇后和太后。 她先去了章太后的元清宫,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就出来转到了皇后的凤禧宫。 章皇后一向爱热闹,宗室贵女来了不少,荣歆公主也在一旁作陪,自从崇光帝一病不起,章皇后却像是年轻了十岁,脸上更有生气了,说话时语调轻快,时时带着笑颜。 “给皇后娘娘请安。” 蓁蓁行过礼,就想沉默地退到一旁,章皇后招手让她上前,从头上摘下一个凤钗给她。 蓁蓁微微一愣,想要推辞,却听章皇后说道:“本宫觉得你合眼缘,收下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