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其中原委,世人知道么?世人只会戳她的脊梁骨,觉得她爱慕虚荣,觉得她攀附权贵,觉得她居心不良。” “是我的错。我该早早带她回陇西,与她定下婚事,留在长安这是非之地,反倒给了歹人可乘之机。” “你想得简单,回陇西定下婚事,外人就不会说她了么?门户之见,根深蒂固,非你们一己之力能动摇的。前朝寒门出身的武将当了皇帝,不也要娶五姓七望的贵女为妻,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份与血脉?” 端王妃瞥过他沉郁俊朗的眉眼,叹了口气,“你可以不在乎世俗偏见,但她在乎啊。你得知道,这世道总是对女人更苛刻的,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总有人能挑出毛病,指摘她的不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总会有许多麻烦……” 端王妃这边还说着大道理,谢伯缙呼吸越发沉窒,仿若冰凉河水淹过脖子,胸闷难忍。 少倾,他掀起袍摆,单膝跪下,嗓音沉哑得厉害,“姑母,求您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端王妃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险些没骂出来,这一个个都是在做什么?! 三日前云丫头跪在她面前要离开,现下他又跪在她面前,问那丫头的下落。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倒叫她里外不是人了。 “你别担心,她还活着,很安全。” 到底是亲侄子,端王妃于心不忍,从座上起身,走到谢伯缙跟前,弯腰将他扶起,“阿缙你别犟了,起来说话吧。” 他却倔强,不肯起,深邃的眼眸深沉如夜,“姑母,此生除了她,我不会娶旁人。” 端王妃神色微僵。 “于我而言,她就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我愿舍弃世子爷的身份,以白身与她婚配。无需靠家中,也无需靠岳家,我凭自己的本事在沙场挣功勋,给她挣诰命,让她享尊荣,居高位。谢家儿郎不纳二色,一生一世择一人终老,她便是我认定的,想要白头到老的女子。” 声音虽喑哑,却字字铿锵。 端王妃站在原地,有一瞬间恍神—— 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月夜,她被老太太抓回去时,她也喊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什么离不离的,离了还不是照样活着。 “她给你留了封信。”端王妃也不去扶他了,只从袖中拢出那封简短的信。 谢伯缙眸光微动,伸手接过那信,轻薄地捏在指间仿若无物。 信封上是简单的四个字,“长兄亲启”。 簪花小楷,柔美清丽,正是她的字迹。 拆开抽出,只薄薄的一张,甚至连那一张上也唯有寥寥两句—— “长兄待我恩深意重,此生难报,唯有来生结草衔环。今生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勿寻勿念,愿君安好,余生平安,顺遂喜乐。妹云黛敬上。” 捏着信纸的手指攥得很紧很紧,那宣纸不堪气力,破裂一块。 心若刀绞,莫过于此。 端王妃见他那骤然沉冷的脸色,眉心一跳,心里直念着阿弥陀佛真是对小冤家,面上却是不显,故作冷漠道,“她是个明事理的,知道这样对你和她都好,与其纠缠不休,倒不如相忘于江湖。待日后你们俩各自成家了,没准还能见面,重续兄妹情分。” “兄妹情分?” 谢伯缙冷嗤一声,尾音是说不出的凉薄,“谁要与她做兄妹。” 端王妃见他俊脸发青,神色阴鸷,知道是动了气,叹道,“阿缙,你莫要发犟!” 谢伯缙抬眼,眸中黑沉沉的神色难辨,喉咙处有甜腥气弥漫,他鼻音很重,“姑母,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她在何处么?” 端王妃神色凝重,心底有一瞬犹豫,最后还是狠下了心肠,偏过头道,“她昨日就离开了,一日一夜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既然姑母不成全,那我自己去寻。只要她活着,总能寻到蛛丝马迹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