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年老的水手说,若沒有这茧,做一天放绳的工作就会磨得手掌看见骨头,老水手手上老茧厚到无法握拳,也无法使用触摸屏手机,每隔几天他就会用剪刀修剪手心的茧,就算剪去一厘米的厚度依然毫无知觉, 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奇怪,明明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跟这群人相识,偏偏此时來到捕鱼船上,认识了一群与大海搏斗的勇敢男人,见到了一生都见不到的暴风和海浪,顾铁低头瞧着自己强壮有力的双手,手心、拳锋和食指处有几块老茧,那是握枪和练拳留下的痕迹,但比起那些水手來,他的手显得这样细嫩白皙,“是命运选择人,还是人选择命运。”他握起拳头,不禁慨叹道,“若是几个月后世界就会毁灭,那现在的一切抗争究竟是不是徒劳,若是我能重新选择一次的话……” 他沒能迷惘太久,甲板忽然喧闹起來,“小心,小心。”许多人高喊着,显然是有意外发生,顾铁立刻向甲板冲去,他很清楚这些水手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他沒有拯救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按照以往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选择,肖李平曾说过,无论人类如何社会化,本质上还是由无数的“我”组成,人必须为了“我”而不择手段伤害他人,因为这是人类前进最初与最终的动力,若沒有自我中心唯利是图的经济人假说,市场经济就不会实现;“自私”是符合自然选择的生存之道,这写在我们每个人的血液里,每一条传承百万年的基因当中,当年,顾铁深以为这段话说得正确,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先于理性思考做出了决定,,,约纳,是你吗, 中国人有一瞬间迟疑,可依然向甲板冲去, 大鱼在甲板上疯狂跳跃,光线太暗,捕捞长以为这是一条大个的鲔鱼,但他犯了一个错误,这是一条旗鱼,一条3.5米长、400公斤重的巨型旗鱼,旗鱼的肉质非常鲜美,是很受欢迎的食材,但它的凶猛令捕鱼人闻之色变,如同刺刀一样的坚硬的上颌骨,超过160公里的最高速度,成年旗鱼能够像鱼雷一样将小型船只正面洞穿,海上捕捞旗鱼一般拖吊法,用粗吊线将上钩的旗鱼拖曳在船只旁边,不断摆动钓竿,花三个小时以上才能耗尽旗鱼的体力,现在这条刚刚离水的巨型旗鱼沒有消耗一点体力,背鳍在地上一弹就射了出去,“啊。”惨叫声传來,一名水手的腹部被它的长吻穿透,旗鱼摆动身体,上颌骨切开了水手的整个腹腔,鲜血和内脏满地倾洒, “让开啊。”顾铁在湿滑的甲板上猛然加速,双手握着菜刀高高跃起,“噗嗤。”刀刺入旗鱼的背部,大鱼抽搐扭动着,顾铁咬着牙抠住鱼鳍,双手用力转动刀柄,巨型旗鱼忽然发狂地摆动尾巴,“乒。”清脆的声响中,菜刀折成两截,顾铁感到一股巨力拍打在身上,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不管怎么说,这个结局都太儿戏了吧……被旗鱼干掉。”飞翔在空中的顾铁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无声地抱怨道, 暴风雨來了,漆黑海面无声地将一个男人吞噬。 第234章 漆黑白日梦(中) 先有了光,然后有了形状,泛黄的画面如一部默片时代的古老电影无声播放,回忆充满杂乱的噪点,画面昏暗而温暖,顾铁看到一只手掌正在推开一扇门,那只手是纤细的、年轻的,那扇门是致密的、厚重的,门缝慢慢扩大,屋里的光线逐渐照亮晦暗的视野,孩子的眼睛看到了巨大的橡木书桌、茂盛的长青植物、书柜、酒柜与唱片架,一只水晶杯摆在书桌上,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杯底随风荡漾,有风从窗户吹进來,米色的窗帘轻轻飘摆,一张黑胶唱片在胜利牌电唱机上转动,这时候屋里应该回荡着迈尔斯·戴维斯的爵士独奏,可这段回忆并沒有留下声音, 记忆的主人走进屋來,踏着软绵绵的地毯走向窗边,轻轻一跃,跳上那张结实的扶手椅,一张二十九寸的液晶屏幕出现在眼前,孩子的手指滑过桌面,光滑的橡木书桌表面浮现出投影键盘的轮廓,屏幕亮了起來,湛蓝色充满视野,整个界面唯有中央的一个文本框在静静闪烁:“密码”,手指在键盘上跳跃,一串字符出现在文本框内,屏幕闪动一下,恢复成空白文本框的模样,一行小小的提示出现在下面:“ect dr. brandon bartholomew,(委员会执行委员长布兰登·巴塞洛缪博士)。” 孩子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跳跃,这时窗外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或许是一只小鸟,或许是一声鸣笛,视野转向落地玻璃窗,手指不经意间扫过投影键盘,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