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把他送进来之后,“哐当”一声,牢门就锁了。那个狱警意味深长地朝里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章回夹着一床薄薄的旧被子,那是看守所给他发的。 他站在门口,打量整个牢房。 11个犯人都坐在通铺上,盯着他。灯光昏黄,那些人都穿着黄色囚服,被剃了秃头,深一块浅一块,闪着青光。 让章回感到奇怪的是,睡在头铺的人,应该是牢头狱霸,可是他长得很瘦小,大约30岁左右,双眼就像睡不醒似的,蔫蔫地看着章回,并不凶。他的身上裹着被子。 睡在二铺的人,却长得五大三粗,头顶有道长长的刀疤,十分明显。他也大约30多岁。 章回是东北人,这里关押的都是西北人,肯定欺生。所谓东北虎,西北狼,章回只有做牛做马的份儿。 果然,刀疤喝道:“站好了!” 章回赶紧立正站好了。 刀疤问:“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章回小声说:“杀人……” 按理说,大家都应该害怕杀人犯,杀人就得偿命,一个快死的人,他怕什么呢?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至少,同牢房的人也应该给予杀人犯一点点的尊重,他毕竟不是贪污犯,或者强奸犯。 刀疤却笑起来:“杀人犯?******,你胆子不小啊!怎么杀的,给我表演表演。” 章回站在原地,把被子放在地上,真的表演起来——举起手,好像抓着一把刀子,一下下朝下刺…… 刀疤说:“够了够了!太血腥了,老子不想看了!带进来多少钱?” 章回把狱警扣押单掏出来,恭恭敬敬地走过去,递给了刀疤。 刀疤看了看:“才他妈800多块钱?” 章回说:“对不起……” 刀疤说:“看你挺老实的,我们就不搞你了,你欠我们一顿揍,先攒着,等哪天犯了规矩一起算账。奶妈,教教他规矩。” 通铺上一个胖乎乎的犯人立即对章回喊道:“过来!” 章回赶紧就过去了。 奶妈站在通铺上,居高临下,指指头铺那个瘦小的犯人,对章回说:“头铺那个人叫杨立东,他是我们大哥,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铁门一开,干部最大;铁门一关,大哥最大。懂了吗?” 章回赶紧说:“懂了。” 奶妈扔给章回一块肥皂,说:“你去洗澡吧,要洗干净,别把病带进来。” 蹲便器旁边,有个水龙头,离地面1米高。章回脱光了衣服,蹲在水龙头下,“哗哗”洗起来。水很冷。 杨立东打量着他的裸体,眼神依然蔫蔫的。 洗完之后,章回穿上了衣服。 奶妈又说:“现在,去面对墙壁,背监规。一会儿我要考你。” 监规贴在牢房尽头的墙上,旁边就是杨立东的头铺,章回小心地走过去,在监规前站得笔直,然后开始背。 牢房里安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章回慢慢转过脑袋去,看杨立东。 杨立东没说话,跟章回对视,杨立东旁边的刀疤大喝了一声:“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章回没理刀疤,他对杨立东说话了,声音很小,听得出来他很不好意思:“今晚上我能睡你的铺吗?” 刀疤一下跳起来:“你说什么!” 杨立东蔫蔫地伸出手,挡住了刀疤,他很诚恳地问章回:“为什么呢?” 章回没有回答他,只是小声说:“如果你坚持要睡在这儿,那我就睡在你身上。” 第146章 离开罗布泊的通行证 章回满口异乡口音,又是新来的,他竟敢直接挑衅牢头狱霸! 杨立东涣散的眼神开始渐渐发光,似乎一个被遗弃在南极多年的人,终于见到了人类。 整个牢房的犯人都吓傻了。 刀疤胆怯地看了看杨立东,说:“大哥,您别生气……都怪我们没有调教好。”然后,他杀气腾腾地盯着章回,慢慢站起来:“你真他妈是吃了豹子胆啊!” 杨立东再次伸手挡住了刀疤:“慢着,让我跟他聊聊。” 章回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杨立东。 杨立东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章回说:“不知道。” 杨立东说:“整个吴城,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没有人不知道我。噢,也难怪,你是外地人。” 章回说:“对,我是齐齐哈尔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