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这话乍听是为了自己小命考虑,但金蝉山既是宿将,自然是知兵的,他早有同感,但是正如进军北上不是他做的决定,能不能南撤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只怕朝廷不会同意的。” “那怎么办?只能留下等死不成!”徐震是骊州大都督府使,是所谓的守土官,就算别人能走,他也走不了,为了这个他已经神经衰弱了许久了,如今被金蝉山一句话挑起来了心头积蓄的怒火,当即就发作起来。“金大将,明国有谚语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时瞻前顾后,你要成为朝鲜的千古罪人的。” 尽管徐震这话已经说得很厉害了,但耆老宿将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脸皮已经磨练的够厚了,因此金蝉山只是摇着头:“道理我懂,但是擅自退兵弃土,朝廷还是要知罪的……” “我有一个主意。”王善芝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紧张,便急忙出面调和。“朝廷要彰显正统,要在各地设官立衙的宗旨是不能变的,但肯定也不想把右翼军给丢给清虏了,所以我看可以这样。”王善芝把自己的想法摆了出来。“忠州如今算是腹地,清军日后南下也未必再会兵临,所以守军可以撤出来,退回清州。现今散布在各地的右翼军也可以收拢起来退回清州整训。至于原州也可以只留一营驻防。骊州这边,”王善芝看看徐震的脸色。“暂留两营兵,预防清军来袭,一旦有警,徐大人再弃城退往忠清道境。” 金蝉山的目光一亮,随后低头思索起来,半天之后抬头说道:“既然是监控清军何时南犯,那么原州只留一哨兵就可以了。至于骊州,城墙尚不如原州坚固,何况同样是执行监控,不如只留一营兵如何,另一营置于安山郡周遭,以免清虏不顾骊、原,直奔公州。” 徐震想了想,没有兵,他也守不了城,自然弃土的责任就少了大半,因此爽快的应道:“可以,就按两位大人的意思操办好了。” 不过徐震也留了一手:“金大人,现下骊、原两地多有流民聚集,若是官军尽撤,万一作乱起来,也是麻烦,不如留些军械,大炮、鸟铳这些军国重器不方便的话,弓箭、枪支、腰刀可否留一点,本官也好从流民中择一些精干,行釜底抽薪之计。” 金蝉山有些犹豫,但考虑到一营兵又要担任警戒任务,又要执行镇戎使命的确不足,因此他最终同意了徐震的要求:“可以,但数量不会太多。” “毋须很多,只要能装备护卫本官的小队子就足够了。” “原来如此,”金蝉山恍然大悟,这是保护徐震开路时用的,对此他当然要予以满足。“没问题,需要多少,徐大人只管开口,火炮不可能,鸟铳也可以给两门……” 第348章 泰顺帝 保康元年的大朝仪似乎很成功,郑克臧亲率群臣朝贺新帝,又有朝鲜、琉球、安南郑朝等番邦朝贺,颇有些国势中兴的味道。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幕不过是回光返照,这不,第二天,几乎同样的仪式又在夏王府重新举行了一遍。 正月十五,宫中传出消息,已经七十二岁的保康帝朱慈炴生病了,起因只是大朝仪那天累了,接下又寒热交加,所以就此躺倒。郑克臧闻讯先后派了几名太医院的一等医师进宫救治,但医师们把过脉之后,都一个个摇头不语。说是老皇帝年老体弱、药石难进,到这个时候已经油尽灯枯,去时无多了,现在救治也就是拖一天算一天了。 既然如此,宫外开始准备后事,只不过保康帝即将薨逝的传闻又刺激了坊中传言,一时间人人都瞩目郑克臧会不会趁机建立新朝。 正月二十五日,已经昏迷了数日的保康帝突然清醒过来,随即邀请郑克臧进宫一叙。 郑克臧很快进了宫,但出乎意料的是朱慈炴并没有交代后事,并恳请郑克臧今后保住皇太孙朱怡铭的性命,反而用异乎寻常的语气恳请郑克臧接受自己的禅让。对此,郑克臧当然予以了再次拒绝。说起来郑克臧想取代大明天下,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他之所以再三推让并不是他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实在是他的布局尚未完成,因此才不想一蹴而就。 见到郑克臧坚持己见,已经透支了全部精力的保康帝长叹一声,随即躺倒闭目,此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此后,朱慈炴又在病榻上挣扎了十一天,才在对子孙后人的担心中溘然而逝,死后,由嗣皇帝朱怡铭上显宗仁皇帝的庙号及协天翊运执中垂德振武盛康渊仁宽敏庄俭仁皇帝的谥号,并最终葬于岱山(牛首山的一个山头)惠陵。 依照国不可一日无主的规矩,在郑克臧的拥立下,三十九岁的朱怡铭于显宗皇帝灵前被拥立为大明第二十二位皇帝,年号泰顺,以第二年为泰顺元年,并册封王氏为皇后、第三子朱伯泎为皇太子,第四子朱伯洢为安王。 但身为傀儡的朱怡铭也就这点权力了,接下来在武定三年南京事变中被郑军屠刀吓得肝胆具丧的他第一时间宣布正式停止大朝、常朝等一切国事政务活动,重申一切军国事皆关白夏王幕府,以便自己“垂拱而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