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是有这样的感觉的。 害怕也曾有过,但不是这般深入骨髓,甚至只能算是不轻不重的调剂品,使存在的过程不显得那般无趣。 哪怕带着面具一辈子,也没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我可以扮傩戏扮丑角,可以装风流俊逸,可以把我的所有都摆在你面前,只求你留下,多看一眼。 门边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阮澜原本是想趁着天黑了来和阮钧说下秦家的婚约。她不想嫁,秦家不愿娶,那不是最好,千万别强求,强求没幸福。 结果偷偷摸摸来了,发现阿追坐在床前好似很难受的模样。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了。 阮澜想了许久,终于把这个词儿给想了起来。 阮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边给阮钧打着乱七八糟的手语,一边拉住陆追的手腕溜了出去。 陆追一开始还在抵触,反手将她的手腕按住,他捏得大力,好像就要将她的骨头硬生生的碾碎了似的。 阮澜怕阮钧起疑,还回头对他笑了两下,至于那个笑最后出来究竟是什么模样她也顾不上了。 从她拽着他,到他拉着她,两人互相较劲儿,跌跌撞撞开了门,踢翻了一张椅子,两人几乎是同时翻在床上。 陆追一手按着她的手腕,眼睛里似是有团火。他咬着牙,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压着阮澜的那只手松了又紧,像是在怕什么,又劝说着什么。 “阮阮,阮阮?”阮钧放心不下,裹着衣服出来寻她。 阮澜挣脱不开,一咬牙,狠心拎着床头的小瓷瓶,冲着陆追的脑袋后面就是一下——对不起!冒犯了!下次还敢!砸一次就有第二次! 阮澜把陆追往床上一塞,拍了拍手: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孩子怎么突然沉了这么多?这当时要是这么大个的倒在我家瓷窑里,估计拖都拖不回来。 她拎着毛笔冲了出去,院子里的墙壁她中途改过墙面,只要沾水就能多少写出东西,便省去了研墨的不便——想说句话还得先研墨,等墨砚好了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阮澜在墙上写下:“爹,我没事儿。” 阮钧溜着门缝往里看:“己安他……怎么了?” 阮澜继续写:“他晚上喝多了,耍酒疯呢。” 阮钧眉头蹙起:“怎得酒品这般不好?如今如何?” 阮澜:“睡着了。” 阮钧有些不相信:“睡着了?方才他还……”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将陆追求娶事情说给阮澜听。陆追与秦逸不同,秦逸家中至少还有人,而陆追却真真的孤身一人。至于他方才说话,他还要掂量。终身大事,总不能轻言断下。 阮澜一侧身子,示意阮钧进去看。阮钧大体看了个大概,见陆追确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才叹了口气:“这孩子……罢了罢了,难得回家难得放肆,孤身一人在外还不知受了多少苦。” 阮澜点头。 阮钧又说:“阮阮你来找我有何事?” 阮澜惦记陆追,又担心阮钧在外久站惹了风寒,自己的事儿也不是非急在这一时片刻,便摇了摇头,写道:“只是看看爹,没事儿。” 阮钧咳了几声,裹了下身上的斗篷:“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己安过不了两日便要回秋行山,还是要替他打点一二。” 阮澜:“放心,爹,打点着呢。” 阮钧见无需自己说,阮澜便已经动手准备了,想来是将人家惦念在心上的。思忖片刻只是叹了口气:“阮阮,你心里有数便是。这些日子下来,为父也知道你不是娇生女,凡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但有些事情,也切莫一意孤行钻了牛角尖。人生变化无常,没有什么是能一辈子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