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意思。我呀,整不来他,他那种闷葫芦内心又丰富,我是读不懂。还是我家大力哥这种,话少脑子简单的好。” 倪芝噗嗤一声,“红姐,你可别操心我俩,我也一样,我都要结婚了。你跟大力哥可要好好地,等我改天回哈尔滨找你们,可要请我撸串。” 赵红怔了怔,又唉了一声,不知道是叹造化弄人还是叹陈烟桥。 她很快乐观起来,“行啊妹子,姐用新的手机号给你拨一个,回头联系。” 赵红走了。 倪芝的笑容慢慢褪去,她才发觉自己无意识地把戒指从中指上褪下来,细细的一道环被她捏在手里,不知道能不能绊得住她。 倪芝想她总要看个究竟,不为别的,就算为她踏踏实实安安心心地能戴上这枚束缚她往后余生的戒指。 庞蓓蓓没等到她喊了一个月的小婶婶。 奶茶外卖送到她打针的急诊室,庞文辉接电话时候,倪芝已经上了高铁。 倪芝抱歉,“我要回一趟家,有点急事。” 庞文辉同倪父倪母都熟悉了,“伯父伯母怎么了,我能帮上忙吗?” “不是,”倪芝只能推脱,“是我那个闺蜜,冯淼,记得吗?她辞职了回家,结果出了点小事。”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 “好,你照顾好蓓蓓。” 庞文辉刚说了道别,倪芝喊住他,“哎。” “嗯?”庞文辉果然还在电话那端等着她,他一向等她先挂断,他声音柔和亲切,丝毫没有半点对她突然消失的不满,“怎么了?” 倪芝不知道自己喊他做什么,是给他一剂定心丸,还是给自己。 “我回来你接我吧?” 庞文辉笑了,“怎么和蓓蓓一样傻,我不接你谁接你?” 倪芝终于说了结束语,“等我回来。” 她说完这句话,便觉得似曾相识极了。 陈烟桥当年匆匆赶回去家里,说的便是这句话。他是不是和她一样,笃定他会回去的,所以叫她等着。可惜他什么都不肯说,不告诉她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她直到今天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是他爷爷去世。他那时候的所作所为,许久不曾理她,不挽回她,显得楚楚可怜起来,虽然楚楚可怜这个词语放在他身上不搭配。 倪芝说完这句话,觉得十分不吉利,想换个说辞,“我……” 可惜她话没说完,庞文辉那边难得先挂了,“蓓蓓要换一瓶打,我先挂了,等我家夫人回来。” 倪芝还像模像样似的,对着已经嘟声的那头,说了声“我会回来”。 和赵红在医院分手,不过是下午,等她站在那条熟悉的街道尽头,这世界放眼望去,已皆尽灯火。 她一路上想了许多,都不及真正隔着有些油渍的玻璃,看见里面那个拎着扫把簸箕的身影。她远远地看他一眼,便知道是他。 门口上新的牌子已经撤掉了。 他店里已经打烊了,他和以前一样,关门时候总是亲力亲为。用左手提了桶水出来,那步子就显得吃力了,一瘸一拐。他先投了抹布,把桌子挨个擦一遍。他虽然总是颓废的气质,腰杆却总是直的,舍不得弯一下,不知道擦得细不细致。 随后又蹲下来挨个把板凳翻桌子上去。 最后拖地扫地,好像当年倪芝赖在他店里不走,见到他慢悠悠地,在无人的地方,露出他的瘸劲儿。 她路上想的是,倘若那店子不是他开的,倪芝只当自己想多了。本来就是极不可能的事情,怎会有人这般痴情这般叫劲。 倘若一切皆如赵红所说,他隐瞒了独自承受了那么多事情。只显得是倪芝的残忍,才造就了这一切。 她只会愈发恨他。恨他不告诉她真相,恨他风流多情,恨他在一起时与过去难舍难分,现在把她又变作过去,恨他总是闷不做声自己承受一切。 可惜看到他这样,她如何恨得起来。 不知道他躲了她多少次,倪芝开始恨自己,怎么不早些问他。 可惜早些问他和晚些问他,又能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满足她知道真相的愿望,她已经答应了庞文辉,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店子里的灯熄灭了。 倪芝的视网膜上还残留了那丝光亮。 倪芝笃定,按他的习惯,要熄了灯从厨房后门走了罢。 没想到前门开了,陈烟桥走出来,夜风吹得他刘海浮动。 倪芝自从病好身体养得不错,丝毫没有入秋的意识。看着他蓬松的头发被吹动,忽然间秋天的肃杀和凄楚就自动涌上心头。 陈烟桥不急不缓地,先叼了支烟出来点燃,才抬手拉卷闸门。 不知道他如今的手臂,是不是还是以前那样,像经脉盘结的树根。 陈烟桥一路抽着烟,穿过马路,顺着这条长街走。 街上还是那样,没什么人,拉客的的士络绎不绝。 倪芝远远地跟着他,看他那件破破烂烂的皮夹克当标志,走了一会儿,她似乎就明白他要去哪里了。 他腿脚不好走得慢,倪芝换了条路走。 陈烟桥到合景花园南门岗亭时候,还没察觉附近有人。 和以往一样,他会站一支烟的功夫。 他拉开皮夹克,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那包红色的长白山,低头护火时候余光瞥了眼。 陈烟桥的声音又在烟雾熏陶下哑了,“谁?” 没听到回应,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隐隐约约暴露出个人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