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并不是什么秘密。王应的眼神满是同情,“听闻公主被拐卖到吴郡钱家,那个钱家大小姐嫉妒公主美貌和学识,百般折辱公主。吴郡钱家男丁首恶皆被斩,其他人罚没为奴,给公主报仇了。” 清河一笑,“这是记载史书里的说法,实则为了我和皇室的面子故意避讳写成。钱家没有大小姐,只有个钱二爷,钱二爷见我有几分姿色,以金钱和权势压人,逼养父养母卖了我,给他做外室夫人。”当然,这事没成,王悦找到我了。 啪! 听到这里,王应手中的酒杯摔落,“不可能,明明是钱家大小姐。” 清河摇头:“你我如今是盟友,盟友之间,没有秘密。我坦诚相告,岂会侮辱自己的名声来骗世子?钱家大小姐是不存在的,世子若有心,尽可以去查一查,因我是个未婚的女子,又是公主,堂堂大晋公主,岂可被平民富豪轻薄?为了皇家的颜面,就曲笔把钱二公子写成钱大小姐。” 王应一听,就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正如清河猜测的那样,王应看中她的才能以及高贵的、独一无二的血统,有当她驸马的意思。 但王应此人心胸狭窄,如果知道她曾经是钱二公子的奴,甚至早已失去贞洁,王应肯定会断了这个念想。 青瓷杯落地,就像当年王悦手中的白玉簪一样粉身碎骨,王应一颗跃跃欲试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 王应:“你……公主居然沦为平民的外室?他……你怎么可以委身一个平民男子,而且还是见不得人的外室?你是公主,你——” 你到了那种境地,为何不去死,以保住贞洁和尊严? 清河一看王应的表情,就晓得他心里想什么,一叹,“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乱世流离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台城里的裴妃被人转卖过多次,她年老色衰,自是无碍,可是我正当青春,有几分姿色,这样的女人在乱世中能遇到什么,我已经不堪回首,不想言说了,说来都是泪。” 清河自斟自饮,似乎在借酒浇愁。 侍女收拾了粉身碎骨的杯子,重新换上新的,倒上酒,王应已经没有心情再喝了。 江南的春雨似乎永无止境,雨一直下,将娄湖击打出无数个水窝,也似万箭穿心,将王应的心射成了此时的娄湖——全是眼。 清河使出猛药,简直是少男爱情燃烧的消防员,一下子把爱火扑灭了,一丝火星也无。 气氛很尴尬,王应无法接受现实,一想到眼前高贵美丽的女子曾经匍匐在一个平民男子脚下为奴,他就受不了,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王应站起来说道:“我今日不胜酒力,打破酒盏,唯恐酒后失态,先告辞了。” 清河说道:“世子请便。”又吩咐道:“雨天路滑,世子喝醉了,竹航又不能行车,你们搀扶着世子回去。” 看着王应远去,一直保持沉默的荀灌开口了,“为什么要骗他?” 清河说道:“为了耳根清净,整天像个苍蝇似的围着嗡嗡叫,好烦人。” 荀灌一副你高兴就好的表情,继续吃肉吃菜,给肚子里的周楚补充营养。 为了避免人怀疑,清河把荀灌案几上的一壶酒全喝了。两人有说有笑,荀灌毕竟有孕,最近容易疲倦,有些嗜睡,清河借口说自己累了,两人回到房间各自歇息。 荀灌倒头就睡,清河今天和王悦久别重逢,心潮澎湃睡不着,去了水车驱动的制陶小作坊里做起了陶器。 三个月没碰过了,有些手生,一个普通的罐子久久才成型。 清河搓着两个长泥条,打算给罐子按上两个小耳朵,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还以为是王羲之,“这么晚还不睡,小心将来长不高。你本来有些结巴,要是再矮的话,小心长大娶不上媳妇。” “是我。”王应说道。 清河继续搓着泥条,一语双关的说道:“脏污之地,唯恐污了世子的衣服,还请世子速速离开。” 王应走近,说道:“请公主原谅我在宴会上的失态。我当时太震惊了,公主有勇气告诉我真相,我却落荒而逃,实在可笑。我是来向公主道歉的,顺便告诉公主,我考虑清楚了,那些不堪的往事,并不是公主的错。若非要殉节保贞,我们这些活下来的早就去死了。我不介意公主为奴为外室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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