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谦儿他就是人有点实心眼,其实细究起来,比我还靠谱,他大事不含糊的,你看这事办的多好,行事之前,先和江湖人士大张旗鼓的拜了把子,以后那些英雄好汉做事,就是兄弟情谊,江湖规矩,两头不沾,南朝想抓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阿兰也是这么想的,苏北湘重金结义之事传开后,她一拍腿,说道:“回去给苏北湘铸两个大金龟,放在他家门前镇宅!” 步莲华道:“殿下拿不出这么多钱,想想就好了,可别脑袋一热承诺出去。” 阿兰想起她南巡前,户部呈报的国库账簿,叹息:“……我之前,就是很早很早以前,还在南都讨饭的时候,以为皇帝是天底下最有钱的,没想到……” 打仗打钱,从备战到打完数年,钱依旧像河水一样,哗哗东流,永不停歇,各种水渠田宅宫宇,也都要钱,她动一动,也要钱…… 阿兰从没见过这些钱,只见户部每月递来的账目上,那些款项不停地动,只听户部的人,几乎没过多久,就要说一句:“殿下整治吏部……要钱……” “工部尚书修造祭天台……需钱……” “兵部……御史台昨日请奏陛下……要钱……” “南军俘虏……如何处置……钱……” 阿兰有次夜间发梦,大喝一声:“都闭嘴,没钱!!” 步莲华推醒她,笑了半宿,阿兰清醒过来后,坐在榻上发懵,天快亮时,幽幽道:“兜兜转转一大圈,做了皇帝还是要讨钱……” 她总有种错觉,做了储君后,萧九渐渐放权,阿兰接触的越多,想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比之前更落魄。 南巡终于到了楼二军。 储君驾马,一身戎装出现时,这些之前就见过储君的楼二军兵士像疯了一样,嗷嗷叫着欢迎她,金秋差点兴奋地要搭弓射箭,给储君来个轰轰烈烈的见面礼。 楼二军龙旗飘扬,各位兵士身上的明黄龙袍也越发耀眼。 楼玉行了军礼,迎阿兰入总军帐,感慨道:“殿下之前从这里离开时,还只是个刚入北朝的普通姑娘,再次回来,已经是麒麟衣加身的一朝储君了。” 阿兰心情大悦,莞尔道:“这也要谢谢楼将军,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 楼玉大方道:“那就请殿下记住之前的承诺,将来给个好听点的封号。” “没问题。” 尽管步莲华不多疑,此时也不免要多问一句:“什么封号?” 楼玉哈哈笑了起来:“瞧把你给吓的!我还能有什么封号?要是向阿兰讨要帝君封号,你岂不是要抽死我?” “……”步莲华轻咳一声,道,“随口问问而已。” 晚上开宴前,阿兰又去了一趟弓兵营。 弓兵营里的士兵还和以前一样,热情似火,一个个凑上前来,请求阿兰再叫叫他们名字。不过也有收敛,毕竟阿兰身份不同,这次倒不是光着膀子往前凑了,大家的衣服都穿的整整齐齐。 阿兰笑眯眯道:“我都记着呢。” 她挨个叫出名字,然后沉默了。 少了六个,其中就有阿兰夸他名字好的矮个子,高升。 阿兰愣在那里,士兵们默默看着她。 阿兰没忍住,背过身去,仰起头,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 “……你们都辛苦了……”阿兰轻声说道,紧接着,她又道,“不,不是……说这些话,分量太轻,你们都是我北宛的子民……都有家人,有爱人……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金秋道:“殿下,我们可是北宛的虎狼之军!自古征战,哪可能全都能平安返家?我们战士,死在沙场上是最高荣耀,只要仗打赢了,开盛世了,太平了,我们就算尸骨无存也值得!” “从军入伍,就是誓死效忠殿下。”又一个兵说道,“贺然姐说过,山河血铸,战而生之人是传承,站而死之人是铸此山河的一份子,这是荣誉,也是做人的责任!” 阿兰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眼中析出笑意:“好……说得好!” 那晚宴席之后,阿兰在军中暂歇,梦中只觉大风呼啸,阵阵兵戈铁马之声,她猛然睁开眼睛,夜晚宁静,临川天热得早,夜里已有虫鸣之声。 阿兰从梦中醒神,刚要松口气,忽然听到了暗门传声。 消息从北而来,第一遍时,阿兰愣住,不可置信的又听了一遍。 待第三遍之后,阿兰已披衣出帐,见步莲华也掀开军帐,嘴角紧抿,望向北方,红绫在温热的风中飘舞着。 阿兰走近,轻声问道:“……要不要告诉小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