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松了口气,脸色阴沉道:“那你就不要说废话了……平白无故要把我吓死了。你记住,这事谁也不许说,听清楚了吗?” 茯苓依然没有回过味儿来,只懵道:“我是医师,病人得了什么病,有什么需要治的地方,我也只会和病人说,为何要给别人说。” 阿兰笑了一声,稍稍安心,又问了他的名字,说道:“你恪守医德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茯苓点头:“不会说的,殿下放心,我是医者,只会与义父请教用药,其他人自然是不会与他们说的。” 阿兰摸清了这个呆头黑皮医师的为人,四平八稳地嗯了一声。 如此一耽搁,到华清殿门前时,太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冬末春初,太阳光消失后,天气立刻就阴冷起来。 步莲华蜷缩在内殿,床头床尾各放了火炉,他手上抱着一个小的,裹得严严实实,躺在榻上歇神。 榻边不远处是他挪过来的方桌,桌上散落着一堆写满字的纸。 阿兰看着内殿的这个光景,大概猜出了他这一天都干了什么。 殿外的小花圃里,花锄还在旁边放着,应该是上午天暖和时,他在外面侍弄他花圃里的那些花苗。下午太阳落了,天寒了之后,他进了内殿,又因体弱惧冷,把火炉和桌案都推到了榻边,坐在榻上写字,这会儿写累了,和衣歪在榻上歇息。 步莲华之前说过,过几日要给她上个万言奏表,是有关私学官设的事情。 阿兰让茯苓上前给他诊脉,自己则站在门口,远远看着。 步莲华原本就浅眠,听到脚步声醒了过来,未摘红绫,慢慢坐起来,问何事。 茯苓说了来意,步莲华又安心躺了回去,把手给了他。 他未察觉到阿兰也在,神情疏懒,整个人是涣散的,恨不得把自己团起来,缩进榻中不管不顾的睡上一整天。 茯苓捏了住脉,没一会儿就是一怔,伸手探步莲华额头的温度。 茯苓收回手,说道:“烧了有几天了?” “……不清楚。”步莲华说,“要是依困倦来算……可能有三天了。” “是下官疏忽。”茯苓叹气,“这几日太医院忙相府和将军府上的事情,把公子给忘了……你既不舒服,为何不问医?” 步莲华愣了许久,无奈笑道:“可能之前疼习惯了,现在一点小小的不适,总不放心上。你看,是不是无大碍?” “公子的脉象……”茯苓说,“并不是无大碍的样子。你应该有一段时间未休息好了。” 步莲华捂着额头,懒散笑道:“这就是你胡说,我这些天……一直都有睡觉,又不是很疼,不至于睡不着,我又怎么会休息不好……你要是换傅青来看,他就会知道,我现在这样实属正常,并无大碍。” “缺眠。”茯苓有些着急,“我是医师,你的脉不会骗我。我先给你写个方子,你喝了暂且散热休息,待明日义父来再给瞧瞧看。” 步莲华懒声答道:“好吧……” “公子的身子是不可能调理大好,只能慢慢调养着,但不管怎样,你都要休息好,这件事情不能马虎。”茯苓写完,把方子交给宫人。 他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又转头对门口脸色阴晴不定的阿兰说:“殿下,你二人都应遵医嘱,好好调养才是。” 步莲华一下子从榻上坐起,乱发散衣也来不及整理,声音发飘地试探性叫道:“阿兰?” 阿兰没有出声,只是撇了撇嘴,慢慢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步莲华静静听了一会儿动静,又叫:“殿下……” 换了称呼也不行。 阿兰闭了闭眼,慢慢走来,坐在了榻边。 步莲华这下是确定了她一直都在,愣了好久,无奈笑道:“你如今,还学会这招了……” 阿兰回道:“你若不心虚,又怎会是这个反应。” “我没心虚。”步莲华说,“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