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这是命!!这是命啊!老天爷,我恨你!!” 她嘶吼完,像是力气耗尽,仰面倒下,默默流泪,凄凄一笑,低声道:“这是天意吧……我儿夭折……她却还活着……她回去了……回去了……我当初又是何苦,又是何苦啊……” 侍女们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她拉了回去,师夫人又哭又笑,回头看了眼如囚笼般的将军府,仰头哈哈大笑,双泪垂落,她忽然又止了笑声,极快地恢复平静,抬头看向站在院前,绞着手帕看好戏的女人们,嘲讽一笑,道:“我懂了,郡主……我懂了,你的大宛终究会踏平南朝的笼子……” 萧宛说过,如若男人才算人,那么我就要我土地上的女人,都像男人那般活。 师夫人想起,那晚在余樵城郊的神庙中,她问萧宛:“夫人怎么要足月了还到外头来…” 那时,萧宛说:“师烟姑娘是吗?我很喜欢和像你这样的姑娘们说话。你看……南辽,像不像一个笼子?把女人都关在笼子里慢慢死去,好一点的是金笼子,不好的就是巴掌大的铁笼子,一辈子困于犄角旮旯,把男人侍候好了,就叫宠爱。姑娘们一辈子,也就巴望着宠爱……” “哎呀……”师夫人变了脸色,“夫人怎么能说这种话。男人是要顶天的,咱们女人在家中尽到为妻的本分……” “如若……在你眼中,男人才可顶天立地,成就伟业……”萧宛说,“那你眼中,身为女人的自己,就不算是人。若男人才算人,那么我就要我土地上的女人,都像男人那般活……” “那该多累……” “不,你不知道做人有多快活……”萧宛摇头,“我想看看,当我们先行者的铁蹄踏碎南辽的囚笼时,那些失了主的雀鸟们,会不会找回做人的姿态。师烟姑娘,我是在救命,人命。我冒险前来余樵,亦是为了救命,不过我错了……” 她似又转到了别的话上,说道:“我应该早些醒悟,那些陈旧腐烂的东西,凭平和的办法是无法根除的,破……方能立。” 她躺在稻草上,乱发脏衣,脸庞憔悴,眼睛却无比明亮,她转过头,对旁边抱着孩子来神庙避乱的年轻女人说道:“我会让你看到,我会让许许多多姑娘们看到,我如何活成一个人。” 师烟懵懵懂懂,只觉得这番话如铁锤锤心,听起来不好受,甚至有些厌烦,却又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萧宛说完,忽然呻\吟一声,师烟哎呀一声,醒过神来,说道:“恐怕这是要生了,像是羊水破了。” 萧宛身边随行的年轻男子听到后,神色慌张:“郡主!怎么办?何医师不是说还有半个月,这才……” 倒是萧宛冷静道:“傅遥别慌,想办法到临城找大夫。” 年轻男子咬咬牙,板着师夫人的肩膀,说道:“郡主就拜托姑娘照顾了!” 他从包裹中取出枪,奔出神庙。 “你是郡主……”师烟问道,“那个昭阳的郡主吗?” 萧宛苍白着脸,点头道:“是我。” 师烟又问:“就是那个……你出生后,先帝说你若是男儿身,就把你立为太子的那个郡主?” 萧宛在阵痛中对她笑了笑:“是我。” “真是可惜……” “不可惜的。”萧宛说,“该有的,我都有。” “您这胎要是个儿子……”师烟看着怀中刚刚足月,身体虚弱的儿子,低声说道,“那就是世子了……郡主也是好命了。” 回想起往事,现在的师夫人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我太傻了……天注定的事,又怎能容我欺骗……” 八月初六,神休,宜狂欢达旦。 云出城郊有一片天然云洞,洞中有千湖,温暖湿润。 原以为,洞中无光,会是漆黑一片,然而阿兰从步莲华怀中抬起头,才看到这千音洞别是一番风景。 上有山隙,星光夜色洒下,洞内水畔,幽幽萤火,飞来飞去。 步莲华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这里是个好地方。” 他又道:“怀中是个好姑娘。凑齐了三好,吉兆。”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