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自觉:“我把傅大人就地烧了。” “……我知道。”步莲华顿了一下,琢磨着这算是阿兰顺利完成任务, 应该表扬,于是说道,“做得好。” 阿兰懵了一会儿, 哦了一声,让他休息,自己悄悄走到沙盘前, 听月霜给他们汇报任务。 “梁霄卑鄙无耻,宁哥,我们什么时候攻城?!”月霜以这句话作为汇报结尾。 阿兰一直低着头看着沙盘, 当然,眼神是飘远的,听完月霜说要攻城时,她看了步莲华一眼,忽然抬起头,说道:“兵策中说过,攻城乃下策,谋攻为上。” 如果今日步莲华不在,她也不会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虽然他们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也不会觉得她人微言轻,但和打仗有关的事情,阿兰一直不敢多说。 可这次不一样。 她点燃傅则的尸体后,在跳动的火光中,看向姚康城的时候,忽然有了个想法。 上战伐谋。 “我们现在不必强攻。”阿兰说,“还有办法,还有办法可以尝试。” “我们有谋啊……”月霜说,“其实我们跟姚康城扯皮很久了,洛川拿下来后,姚康竟然还没动静,梁霄是太子党,主死战,想给太子立个功,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所以……就谋不下去了。” “谋战没有谋不下去一说。”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黑衣白花,一直静静立在帐门前的贺然发了声后,看向阿兰:“兰姑娘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兰愣了一下,欲点头,又有犹豫。 是吧,但也不是。 不过,贺然的意思,则是用瘟疫来灭姚康,这个法子江宁和楼玉他们肯定也知道,只是不肯去试。 “瘟疫?” 江宁皱眉,看向贺然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不行的。”果然,楼玉摇头,“大宛一直仁攻,若是也用这么阴损的法子,这是对姚康城百姓的一种漠视和残忍。” “这话说的可笑。”贺然也不惧,阿兰发现,她一旦被发掘,身上的那种无惧无畏的张力,比自己要露骨得多。她尚且以自卑为盖,压住心中的不甘和急于发声的欲望,但贺然不是。 她直视着楼玉,咬字清晰,语气平静,缓声说道:“十万打一万,是绝对能在战场中取胜,但你与宁远将军心里有数,十万大宛军,即便攻城器具粮草一应俱全,可真要打起来,强攻之下,你们拿的是你们大宛自己的兵士充填。为了姚康城区区一万人,用你们的精兵去换,值得吗?” 帐中无人说话,自然也无人叫她闭嘴。 北朝的这些人,打小受到的第一条教导就是:听。 听,听不同人的声音,莫要以身份为由,使意欲发声之人闭口不言。 不听,必塞。 “大宛的主公,是胸怀大国天下之人,然三十年来,你们上了战场却要推行可笑的仁,仁给谁看?南朝的百姓只会跟随胜者与力量,你们大宛在胜战之前展现仁思,无异于对牛弹琴,可笑之至!” 话虽有理,但楼玉笑了一声,挑眉问道:“我们大宛?那你又是什么人?贺族?” 此时说此话实属不明智,楼玉说出来后,自知失态,低声道歉,摆手道:“算了,我只是听不太习惯。” “不,不是贺族。”贺然说道,“我是天下人,是以后能一统十三州的那个大国之人,那才是我们,而现在,只是你们大宛。” 纠结于此没有意义。 气氛也闹僵了。 贺然声音也未高扬,依然平静,连表情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