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要去哪里么? 他是指现下时局不稳,西淮倘若还有什么事要办,总不安全。他可以再行一些举手之劳。 然而西淮独自站在街头,摇了摇头:不必了。剩下的,都是些杂事待我处理完了,自会完成林御史的交代。 李斯年略微沉默了片刻,问: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若可以,请将羽林军的禁牌借给我一枚罢。 西淮答: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做就已经足够。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李斯年将腰间象征御殿大都统的令牌解下递给了西淮,只郑重叮嘱: 局势就要大乱,万事小心。 好。 西淮答。他牵着马匹,一身白衣清瘦至极,在这乱世之中,总让人想到命途漂泊的转蓬。 李斯年神情复杂,注视着西淮,望着他转身,一步步走远,直到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耳边一片嘈杂,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街头都逐渐变得陌生。 西淮途径布庄的时候,忽然想到,当初刚到镇国公府的时候,银止川也曾带他出来一起添置新衣。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尚且初识,像两头互相试探的兽,无意间被银止川发现他的隐秘,更是叫西淮困窘难堪到极致。 还有之后一同赴过的望亭宴而今再想来,都恍若隔世。 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似的。 西淮无意识地乱走,不知不觉间,却竟然又走到了镇国公府所在的那条街道。 西淮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相当自嘲地笑了。 他看着那个熟悉但再也回不去的府邸,想银止川就在离这里不到数米的地方,仅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但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回来过。 西淮深吸了一口气,停驻很久,而后终于缓缓迈步,没有停留地朝街道的尽头走去。 白衣人从镇国公府门前经过的时候,时光好像被开启了慢镜头 西淮就这样从他本可以视作归处的府邸前离开,与银止川擦肩而过。也与他们本可以相交的命轨擦肩而过。 自此天高地远,再不相逢。 小乞丐扣在门前、但被风吹落的冥生兰躺在地上,西淮经过时目光曾稍稍停留。但是随即,他耳边回想起银止川说过的那句话:即便是来世,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心里就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少年硬生生挪开视线,嘲讽地笑了一下,再也不再回来地离开了。 数刻之后,当西淮身影恰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时候,镇国府的朱门却被推开。 一条缝隙里,露出一线银白衣袍的身影。 银止川捂着胸,莫名地看着周遭往来的人流。 方才他感受到种难言的心痛,好像有什么硬生生从他的心上剜掉了。但是当他推开府邸的门,看着面前一如往日的人来人往,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有一把将要枯死的冥生兰,寂寞地躺在地面上。 燕启顾雪都,有驭纵活尸的能力。 走在街头的时候,西淮默然地思虑着。 他耳边回响起曾经在燕启时听说过的话,那些人,谈起公子舜华时,总是会有博然色变的反应。 所有人都知道,在那燕启冰封千里的雪原之下,是数以万计的奴隶尸体。 而这些奴隶僵死的尸身,在听到顾雪都的铃铛声响时,又都会化作可怖至极、无往不利的死士。 这是他们雪之国度、燕启的立身之本;也是他公子舜华名扬中陆的原因。 活尸大军只曾经在和盛泱银氏的一次对峙中吃过亏,其余时候,都是无往不胜。 但是现在的情形下,要让银止川领兵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说他体内的迷梦草,会随着银止川的运气而流转到全身,让他在数个时辰内毙命;要不要为这样一个负他诸多的王朝押上性命,也是需要考量的问题之一。 如此境况,要用什么样的计谋使燕启人退兵? 西淮默然地看着眼前城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守区!? 在西淮试图拾级而上的时候,两名守卫的城兵蓦然出声,拦住了他。他们的神情看上去很紧张,尖锐的戟相互交错着,拦在弱不禁风的白衣人面前。 然而西淮并未退步,只甚是漠然地抬眼,朝他们望过去,一字一句说: 我要见你们副将。 见我们副将? 守兵面面相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