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天饿肚子,半夜都因为饥饿难以入眠的样子,微微起了恻隐之心,在屋顶上漫不经心同小乞儿说道。 小孩大概实在是饿的很了,弯着身子弓成一只虾米,抱着膝盖,身体蜷曲地躺在墙角下。 脸色也惨白,一言不发。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摇摇头,说道:不我不吃嗟来之食。 不吃嗟来之食? 这下银止川觉得有趣了,他挑了挑眉,问:那你每天怎么弄到食物的?你不就是 乞丐吗? 银止川微顿,没有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大约也觉得当面这样朝一个人说话不好。 但是小孩显然已经猜到了他未说出的话,少年微微摇着头,低垂眼睫说:不,不是的。我把你当做我的朋友我是不会像朋友讨要东西的。 银止川哑然。 你不是还有一罐铜钱吗? 许久后,他转过眼神,恢复了那么一幅常见的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何不用那些钱,去买一些食物? 那是我用来买明年花种的存银。 小乞丐依然摇头:花完了就没有了。我还要靠这笔钱在星野之都买一栋大房子呢。 银止川抛石子的手顿住了:明年。 他唇角弯起来,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像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哀凉:星野之都,哪有什么明年啊 他的目光落在层层叠叠屋脊之上、明黄却又遥远的月亮上,声音低不可闻,恍若自语。 小乞丐没有听到。 也幸亏没有听到,否则,这个执拗地,对明年的星野之都报有了绝大希望的小孩,恐怕并不能接受银止川所料想到的,那个即将生灵涂炭的星野之都。 崇信三年岁初,燕启人打到了星野之都外一百五十里的地方。 几乎可以说是王城脚下。 从星野之都最高的君子楼上往东北边看,甚至能看到他们驻扎大营的地方。 有史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一支他国的军队深入到盛泱如此腹地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奇辱。 但是即便是这样,沉宴依然不能做到每天上朝,处理前线的消息及时到位。 无数猜测传闻四起,但是每当事情快要抵达一个临界值的时候,他又会突然亲自出现在众人面前,亲临朝野。 只是冠冕之后的面孔,憔悴而疲惫。 你今天怎么了? 傍晚,银止川照例坐在屋脊上喝酒看落日,夕阳的余晖如潮汐一般涌跃在连横的八角檐上。 小乞儿却耷拉着头、两手空空地往回走,一声不吭地抱膝坐在墙角下。 一幅沮丧的样子。 没什么。 他闷闷地说:跟人打了一架。 其实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衣衫也十分脏污,跟与人竭力拉扯过一番一般,上头还隐约留着几个鞋印。 银止川觉得有点好笑,因为看他的模样,鼻青脸肿的,那大概不是和人打了一架,而是被人打了一顿。 小乞丐每天回来,都会掏出他的小瓦罐,把今日新讨到的钱放进去,然后晃一晃,听里头承载着希望的响声。 但是这一天,他却没有掏出新的铜钱,而是只是倒出以往的存银,放在膝盖上一个一个地数。 一边数,还一边掉眼泪。 吧嗒吧嗒的泪珠子落到膝盖上,将他膝头脏脏的污迹都化开了。 少年拿袖子盖住眼睛,小臂狠狠地撸了一下,鼻尖一抽一抽的。 到底怎么了? 看他的模样,银止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没什么。 银止川看他那一幅伤心欲绝的委屈样子,一点也不像没什么。他抚了抚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问道: 打架跟人打输了?钱被人抢了?也没什么。他们在哪儿,走,我去给你抢回来。 不、不是的。 然而小乞丐抽噎着,说:是他们说,盛泱就要亡了,圣上不作为朝堂的大人们不想管我们百姓,都只顾忙着自己逃命,我才同他们打起来的。 银止川: 我叫他们不要这样说,他们不听、还,还骂我 小乞丐脸上泪迹斑驳:我没有办法,只能讲他们再这样,我就要去报官了,他们就把我的钱都抢走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