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画卷一般安谧静然的景色,曾经是西淮梦寐以求的安宁,但是真正实现时,却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沉睡时。 银止川轻轻地梳弄着他的头发,因为戒除红丸,西淮又瘦了许多,躺在银止川怀里时,就像一碰就会破碎那般脆弱。 花架下一个秋千还在微微地晃着,是银止川曾经为西淮搭的。 他们曾约定彼此说,等来日国之尽头,天之末日,也在此推一场秋千。不知道西淮还记不记得。 时光倥偬,轻快如流水。 小半个月,又这样过去了。 西淮真正恢复到能下床走一走那天,正是一个艳阳如煦的中午。 他踉跄着一点一点走到房前,扶着门框看院外金粉般的日光。 他没有披外袍,只穿着一身单薄到极致的里衣,浑浑噩噩许久,仪容也没有打理。 西淮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很丑,憔悴苍白,虚弱得就像一个鬼魂。 具体过去的十余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停留在自己朝银止川请求死亡,他却遥远地冷漠地看着自己那一瞥。 再之后似乎有人抱过他,缠绵眷恋得就像他曾经在银止川那里得到过的温暖,但是西淮觉得也许是自己的幻觉。毕竟,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再如往常那样愿意给他光与希望了。 你醒了? 西淮走到房门外,银止川正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打磨什么。 银止川听到廊下传来的动静,扭头朝他望过来。 西淮的白衣被风吹得扬起,显出一身消瘦到极致的身体骨架。 他略微点点头,银止川却又回过头去,不再看他,好像很不在乎似的,漫不经心说:看来你运气很好啊,没有上京的药,也没死。 一幅随意至极的态度,一点看不出过去的半个多月里,他是怎样的不眠不休担忧眼前人。 只故意地将这一切都揭过不提。 西淮皱了皱眉,他嘴唇干燥,似乎还有一点起皮。 但面对银止川,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到我的丑态,你高兴了么? 西淮低哑地轻声说。 银止川唇角翘起来,道:高兴啊,高兴得不得了。 一想到欺骗我背叛我的人,原来也有这么一番难熬的样子,真是心里畅快了不少。 他眉宇间满是吊儿郎当的纨绔气,完全将昏迷时缱绻凝望着西淮的自己,和此时漠不关心的自己分裂成两个人。 你在做什么? 西淮静了静,似乎不愿意再听他说这些叫自己难过的话,转而将注意力移到了银止川手上。问道:挡劫命牌? 是啊。 银止川散漫说,当日因为林昆没有去成,半路折回来了。这几日我又跑了趟寺庙,将我们定来世之约的那个小匣子拿了回来。 不得不说西淮当初提出,在埋下木盒的地方立下一根桃树枝作为标志,是有相当的先见之明。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形,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就为银止川留好了退路。 银止川有时候再回首,想到他们曾相处过的点点滴滴,那些当初他并不明白的言外之意,而今了然过来,都感觉心头好像被一柄小刀割着,传来钝钝的长久的痛。 我记得我说过 西淮喉咙滚动了一下,说道,倘若你真的有一天想要将它拿回来,不要让我知道 银止川咧嘴一笑,很轻快的,像个少年一般说道:噢,但是我怕你也很担心,想到下一世还要与我相遇,所以才特地这么告诉我的。 现在你可以亲眼看着,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再相遇了。 他的手修长有力,掌心带着点修习枪术而有的薄茧,就那么清脆的一声,很轻易地就掰开了木匣,将西淮的小偶与自己的那个拿出来,分别放到两个盒子中。 西淮的手指掐入掌心中,深深到见血的地步。 没有人会一直等着你的,西淮。 银止川说:而且我也并非是死打烂缠的人。你我这一生的缘分尽了,来世就不要再相见了。 我从来不后悔与你相遇。 看着慢动作一般被自己隔到两侧,孤零零地躺下的小偶人,银止川也有一些怅然。 但他在心里说:不过这样的缘分与心爱,这样痛的情与劫,受过一次,也就够了。 风轻轻吹过去,冬天的没有云的下午,干燥得吐出一口气就会凝结成白雾。 西淮和银止川隔着数步之遥站着,那几乎是近到咫尺的距离,但银止川却觉得自己与西淮仿佛隔着天堑。 他们默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