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襟兜着,沉甸甸的。 他和西淮一块趴在栏杆上,悠悠然地往下看。 此时已至深秋,星野之都各处染上一片金黄。站在这城内最高的君子楼上,能将所有风景尽收眼底。 神女河中的十里莲花早已经败了,只剩下些枯枝,岸边的一夕海棠也早已经开过。 望了一圈,倒是不远处一颗探出了围墙的梨树有些意思,结满了果实,一颗一颗,漂亮葫形的果子沉甸甸地坠在枝头。 想要么? 银止川问西淮,西淮点点头。 银止川一笑,于是掏出一枚金株,以指作弓,就这么稍稍一用力,将金株弹了出去正中梨枝。 梨子在枝头摇摇荡荡地晃了一下,很摇头晃脑得,像个醉汉。再接着,便听噗叽一声,梨子掉落到地上。 隔了这么远,西淮也不可能去捡来吃,但是不知为什么,只远远看着,就很高兴似的。 忍不住弯起唇角,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像两个恶作剧得逞的坏孩子。 我以前还偷过他们家的梨花。 银止川毫不避讳地说,他懒洋洋闭着眼,笑着道:因为我家没有,很想拿在手上看一看。然后被那户的男主人一状告到我爹那里,给揪着上门去给人家道歉。 但是后来那户男主人因病去世,女主人也重新改嫁,这座曾经热热闹闹的庭院,也荒废下去很久了。 只有探出墙的梨树,年年开出洁白喜人的花朵。一年更胜一年繁盛。 也不知道我们今天弹出去的金株,又会被哪些偷梨花的小孩捡到,好好惊喜一番。 银止川笑着说,你还要么,颜颜? 他向西淮伸出手,掌心躺着圆润光滑的金株,邀请他一起做这打梨的坏孩子。 西淮也来者不拒,就这么从容地接了,学着银止川的姿势,往梨树的方向投金株。 但是荒院和梨树都隔得太远,若非有银止川那样的指力,很难将金株真的射中梨枝。 于是银止川瞧得哈哈大笑,俯到西淮身边,歪着头教他投株。 时隔很多年后,西淮都还记得他们最后欢笑的那个下午,以及银止川俯身到他身边时,从背部传来的炙热的触感。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注1]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空寂的月悬于天上,银止川饮了酒,趴俯在栏杆上,呢呢喃喃地说着醉话。 西淮尚且清醒,坐在他身侧,很静默地看着天际。 这一夜有焰火,是他们特意点的,为银止川庆生辰。 恰好天空也无云,明月格外饱满。 可是在月亮如此圆满的晚上,他们要即将分离。 西淮看着身侧醉得厉害的银止川,他已经闭上了眼,醺蒙蒙的,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他想最后和银止川说点什么,但是这样也很好。 免得银止川是清醒状态的,他不好脱身。 反正今天已经过过了十分快乐的一天,不是么? 西淮慢慢地牵起了银止川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银止川的唇总是很烫,扑着温热的呼吸,西淮触上去的时候,还尝到了他口中醇香的酒气。 似乎被西淮冰凉的唇冻到了,银止川蹙了下眉,无意识哼哼了一声,于是西淮很快放开。 你会记得我是谁么? 西淮轻声地问。 知道啊。 银止川模糊地说,闭着眼:逐颜。我喜欢的人。 顿了顿,又补充上一句:也是喜欢我的人。 西淮有些被他逗笑了,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 因为你送给了我平安符。 银止川说。 他像很得意的小孩似的,向西淮炫耀道:看到没有,逐颜送给我的。 西淮眼睛有点发酸,他笑了一下,低低说:看到了。 你收好。 银止川胡乱地嗯了声,又侧首歪到了栏杆上。 他太醉了,今日大概是高兴,下午一连饮尽了许多坛桑梓归。 弄得连现在的焰火都来不及看。 西淮静静地等着,他还不想走。就像能拖就拖的自欺欺人者,从中午的吃完这餐饭再走,到等银止川喝醉再走,到现在的看完这场焰火再走,他不知不觉就延到了最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