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的灾民扑向陆青,生生撕扯下他手臂的皮肉,鲜红的血肉瞬间激起了人体内潜藏的兽性。 人疯了,便同野兽般恐怖。 仓禀实而知礼节,被饥饿支配的流民,脑海中就只剩本能的残酷欲望。 救治灾民的陆青,最终竟成了这些流民的腹中餐! 而花妖,霍长婴蹙眉,他仿佛感受到花妖铺天盖地的浓重悔恨,那是滔天恨意,恨的人——却是自己? 忽而,红衣身影从空中飘下,手中青色长刀挥起,妖力暴涨!围着陆青撕咬的流民如蝼蚁般瞬间被气劲掀飞! 冲冠一怒为蓝颜,花妖悲痛欲绝地哭喊响彻天际。 花妖暴怒,抱起陆青血肉模糊的尸体,青黑妖气在周身爆涨,城外流民尽数死在青色长刀下。 元和九年,冬至,白城外血流成河。 原来,花妖上千年的修为在那天舍去大半,只剩数百年修为。 也因此犯下杀戒,成为捉妖簿子上必须除掉的妖物。 飞雪漫天,孤月高悬。 满身血污的花妖抱着陆青的尸身,枯坐在雪地中,天降大雪,覆盖住四周横七竖八的碎尸。 “对不起,对不起,” 走火入魔的花妖侧脸温柔抵着陆青的额头,一遍遍喃喃念着:“青青,我的青青……” 赤红色的双眼呆滞没有丝毫的焦距。 霍长婴不由叹息,那厢花妖惊醒,猛地抬头,霍长婴的视线直直撞进花妖赤红色的眸子里。 天旋地转,炙热的烈火在身后“劈啪”作响。 冰天雪地中被人抱在怀中,霍长婴仿佛变成了陆青,大口大口吐着血,而抱着的他人…… 霍长婴费力仰头,入目是十四五岁男孩的青涩下巴,他疑惑蹙眉。 男孩低头,锐利眼神中是化不开的痛苦悔恨,却正是——萧铎! “——萧,萧铎!” 霍长婴猛地坐起身,头昏脑涨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猛地闭上眼下意识抓紧什么。 一阵耳鸣,听不清身边人在说什么。 忽而,感到背后掌间传来温暖醇厚的内力,逐渐安抚住他体内乱窜的内力。 胸口起伏喘息片刻,霍长婴抬眼才看清,此时自己正靠在萧铎怀中,男人结实的手臂正紧紧箍在自己腰间,低头眼神担忧地望着自己。 天光将明,室内烛火未歇。 昏黄的烛光照在萧铎血丝满布的眸中,冷肃锋利的面容竟有瞬间的柔和。 而自己此时正紧紧地握着萧铎的手臂,大力之下指甲陷入皮肉,萧铎却仿佛不自知般,见他睁眼问道:“你怎样了?” 沉稳冷静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丝慌乱? 默默抽回手直起身,抬手揉了揉额头,梦中最后的男人抱着他的场景究竟是真是假,霍长婴蹙眉,他竟全然没有印象…… 天蒙蒙亮,萧铎竟守了他一夜,他被花妖激烈的感情所惑,霍长婴扶着急速跳动的心口,垂眸掩饰住眸中异样。 永安城,东市。 乐平巷子,茶楼。 砰—— 朱红醒木敲在长桌上一声闷响,坐下一片叫好声。 “各位看官,” 年过半百的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咱们今日不说沙场征战,也不说英雄豪杰,只说说咱们永安城中一段绮丽缱绻的温柔轶事。” 风流轶事人人爱,座下众人议论纷纷,均竖起耳朵,准备听个仔细。 说书先生得意地一合折扇笑道:“说得便是昨夜花灯会上的事儿。” 窗边雅座,赵程正夹着个刚出锅的小笼包,咬了口,一不小心被灌汤烫了舌头,呼啦啦地扇着风,忽然被说书先生的故事所吸引,猛地咽下小笼包,几步挤到前排。 说书先生的故事正讲到精彩之处,众人纷纷凝神屏息。 “要说这位美人,那可真是国色天香,弱柳扶风啊,两人戏台之上定情,不顾身份悬殊飘然而去,美人空中衣带迤逦宛若仙女下凡,阵阵花瓣飘落,男才女貌,堪堪是一对儿璧人啊!”说书先生声情并茂,仿若亲眼所见。 众人翘首听下文。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扔瓜子皮儿。 “唉,别扔,”说书先生打开折扇,挡在嘴边神秘笑道:“明日咱们就讲讲,‘将军月夜出永安,傲然狎妓足风流’!”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