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似乎还有那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啪啪声,声声响在耳边,然而,比耳光声更可怕的,是那个女人温和,却恐怖之极的声音。她温柔地让女儿捂上耳朵,随之便是用着镇纸狠狠砸向她的额头;她温柔地吩咐丫鬟,却是让丫鬟打自己;即便已经在话语里设下陷阱指桑骂槐,她却依旧用着那样温和的声音,像吩咐丫鬟捶腿打扇一般,说出“继续打,打到叫不出来为止。”的话。 哪里是众人口中贤良软弱的少夫人,分明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恶魔!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刘婆子浑身一哆嗦,颤抖着睁开一只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向身前。 那个女人,那个她从来都以为软弱可欺,从来都以为终究会被自己女儿取代的女人,正站在自己身前,身着雪青色素纱中衣,发髻松松挽就,眼眸沉静如秋水,全身上下一尘不染,连怀里抱着的女孩儿都干净漂亮地不似尘世之人。 越发衬托出她的卑微和狼狈。 她嗫嚅着:“我错了、我错了,少夫人饶了我吧……错了错了……” “错在哪里?”然而那人却不依不饶。 “错在不该来打扰少夫人和小姐,错在不该强闯院子,错在——” “——娘!” 伴随着一道悲切凄厉的女声,小院的宁静被打破。 苏姨娘提着裙子,满脸泪珠地跑到刘婆子身边,抱着满身狼狈的刘婆子痛哭,而在苏姨娘身后,还有许多人。 苏姨娘的儿女沈文密沈琼霜,以及威远伯夫人谭氏是一波,这波人之后,还有一群人,却是从西边赶来的西府二夫人聂氏,二少夫人李氏。 老威远伯沈振英有三子,长子沈问知袭了爵,居东府,次子沈问章居西府,两府本是一个宅院,不过因分家,区别了叫法而已,若论空间,其实还是在一个大宅院里住着。宜生的院子偏离东府上房,离西府倒不远,刘婆子之前的哭嚎,想来是既传到了东府上房,也传到了西府。 两拨人,主子下人加一起,足有十几号人,瞬间就将原本空荡荡的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沈文密沈琼霜紧随苏姨娘其后,看到刘婆子的惨状,沈琼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刘婆子身边,跟苏姨娘抱在一起哭。沈文密却脚步一顿,先四下瞅了瞅,看到身后谭氏脸上现出怒容后,才加快脚步,跑上前跟母亲妹妹一起哭。 “渠氏!你这是做什么?在自个儿家里喊打喊杀的,你能耐了啊你?自个儿留不住丈夫的心,就拿妾室的老娘出气,你可真是渠家教养出的好女儿!”谭氏也被丫鬟搀扶着进来,伸着手指指着宜生怒骂。 “大嫂,这苏姨娘的老娘,不是您以前的梳头丫鬟吗?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咱们少夫人怎么把您的狗给打成这样儿了?”西府二夫人聂氏捏着手帕,故作惊讶地道。 “呵呵,想来是不怎么把狗主人放在眼里吧。”二少夫人顺畅地接着婆婆的话。 谭氏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又看向宜生,张口道: “枉你平日做出个贤良大度的模样,背地里竟然如此狠毒,对一个老婆子都能下这样的狠手,要不是刘婆子惨叫让人听见通报了我,你是不是就准备打死她了啊?毒妇,我们威远伯府可容不下你这阴狠善妒的毒妇!” “咦,大嫂这是要给大少爷休妻?这可不太好吧?少夫人好歹伺候咱爹过世,又因此没了孩子,休妻实在不厚道啊。”聂氏又捏着帕子似笑非笑道。 “怎么处置儿媳是我的事儿,就不劳弟妹费心了。”谭氏不咸不淡地回道。 转眼又朝宜生冷冷一笑:“你于伯府有恩是不错,可你今日行事实在太过刻毒,只因嫉恨就这般毒打妾室的老娘,谁知道你还干了什么?这样的媳妇儿,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更得晚,但这章很肥,发现了么? 熬夜写的,可能会有虫,白天起来再捉。 ☆、尊卑 伯府容不下……阴狠善妒……行事刻毒…… 婆母用这样的话指责儿媳,几乎等同于要休妻的意思了。而且,休妻的同时,还狠狠泼了一盆脏水。若是少夫人真的顶着这样的名声被休弃,那么,别说再嫁,只怕都没脸出门见人了!而且,少夫人又是出身那样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