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半墙高的水痕,人们忙着铲掉墙上的烂泥跟青苔,再将狂风吹坏的东西运出去,每条街都有修屋顶铺瓦片的人。 对一心要隐藏行踪的人来说,非常不自在。 老七索性找了一家茶水摊混到傍晚,待屋顶上的人都没了,才去找风行阁在这座县城里的分舵。 这是一家米铺,运货的苦力在铺子后面的库房门口来来去去,老七摸着墙根拐进暗巷,看看前后无人,这才按照某种规律踩着特定的青砖走完夹道,然后伸手在墙上用力一推,打开了一扇机关门。 老七弓着腰钻进去,门又飞速地扣上了。 进去之前,老七绷紧了背。 果然一把利刃迎面劈来,老七死死闭上眼,不敢轻举妄动。 寒气扑面,停在鼻尖前。 “鲍……鲍掌柜,您这是?”老七结结巴巴,一副惶恐无比的模样。 持刀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者,双目有神,那刀宽且厚,不像寻常江湖人用的,倒仿佛是沙场厮杀的金背大环刀。 “昨日有煞星来闹事,点名要见‘出山虎’问彭泽水匪之事。”鲍掌柜人老嗓门却依旧雄浑,他厉声喝问,“说,是不是你小子搞得鬼?招来的麻烦?” 车夫老七顺势往地上一跪,讨饶道:“要不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呢?小的这是没法子,为了保命!再说这事本来就是代宁王受过,当官的自己不想剿水匪,把活儿推给我们,这麻烦……嘿嘿,您老可别给他们兜着。” 老者用刀背拍了拍车夫老七的腮帮子,哼声道:“别机灵过了头,你为谁办事,老夫心里有数。” 老七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说:“嗨,小的捞点油水,给两家干活罢了。我要是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您老还不早就把我劈了?要我说啊,吴王那边是冤大头,不如咱们风行阁来得实在……” “够了!”鲍掌柜不耐烦地说,“老夫没心思跟你扯犊子,水匪的事情你还告诉了谁?” “这,这还用说吗?”车夫老七吞吞吐吐地辩解,“风行阁在这边跑腿的几十号人,只要不是笨蛋,猜都能猜出来。可不是剿水匪这么简单,官仓里的粮多得是,还派人悄悄去乡下跟吴地采买……虽然伪装成了荆王的人,但是瞒得过我们风行阁吗?” 鲍掌柜嘴角往下耷拉,一脚踹在车夫老七屁股上。 “没事就滚。” “马上,马上!” 老七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溜到旁边的矮桌,找伙计口述了一份“在灵药村遇到两个文士”的消息,把孟戚墨鲤的外表形容得非常详细,那伙计也是个能人,随手勾了两张图叫老七认。 “不对,这眼睛……还有鼻子……这气度……” 说到后来,老七干脆拍着大腿说,“就是比起苏州第一才子、秦淮几位名士也不差什么,据说还是钱塘郡来的。” 伙计努力地画了个形似,最后不画了,索性在旁边标注了几句。 “画是一百铜钱,一共两幅。”伙计给老七记账。 老七浑不在意,咧着嘴笑道:“肯定有人买他们的消息,休说两百钱,二十两银子兴许都能赚得回来。” 鲍掌柜一言不发,看着车夫老七哼着歌走了。 他揉了揉额头,找个借口把屋内的伙计打发出去,并锁好了门。 一道人影从房梁上无声无息地落地,信步走到桌前,拿起图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孟将军。” 鲍掌柜恭恭敬敬地抱拳,还差点要半跪地行礼。 孟戚抬手虚空一扶,鲍掌柜的腰就弯不下去了。 事实上孟戚也没想到昨天能在这里遇到故人。 鲍掌柜在江湖上毫无名望,他曾为楚朝边军教头,一身武功很是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