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鼠住在山中,对兔子吃东西的神态挺熟,连沙鼠都差点认错,可想杨道之的技艺有多高明。 灯光透过纸屏,将影子放大。 “我记得那虎,便是酣睡之姿。”孟戚继续回忆道。 既然有石雕,只要位置足够巧妙,便是贼子眼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酣睡的猛虎。 做贼本就提心吊胆,慌乱中更来不及辨别真伪,更不会去看墙上的一幅画。等到捕快来了,杨家的人都被惊动,烛台都被点亮,屋子里亮得跟白昼似的,又找不着那只虎,人们自然就想到了挂着的猛虎图。 虽然石雕跟画上的虎姿态不同,但毕竟出自一人之手,总有微妙的相似处,那贼吓得半死跑出去,被押着带来又找不着虎,听人一说再一见那幅画,没准就信以为真,一口咬定就是画上之虎。 世人多喜荒诞怪谈,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歪。 杨道之本人却不会相信,仔细一找可不就发现了问题出在石雕身上,然后慢慢琢磨出了这里面的诀窍,接下来杨家的仆人频频见到猛虎出没,还形态各异,应该是杨道之觉得有趣“试玩”新花样。 随着传言愈发荒谬,上门探秘的人多起来,杨道之知道不妥立刻收起了石雕,反正吹嘘他的画也行。 这一切孟戚未曾亲眼见过,只从细枝末节入手,给了一个极有可能的答案。 墨鲤却听得入了神,喃喃道:“原来如此,只是记载里……没提到杨道之也擅长雕石。” “琴棋书画是君子之能,画艺出众还能受称赞,雕石却是匠人的活计,文人墨客自己刻个章还行,雕石的话……” 孟戚没有接着说下去,墨鲤亦能会意,杨道之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亲朋故交也不宣扬,毕竟事关“名声”。 此时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天边隐隐传来了雷声。 飞鹤山无处不在的灵气正积极地应和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墨鲤察觉到了灵气的变化,他忍不住走到窗口看着被风刮得乱七八糟的树木。 “雨停了就启程。” 孟戚没说去哪里,墨鲤却一清二楚。 西凉人跑了,要清除他们的余孽还得费一番功夫,当务之急是流入宁王后院的阿芙蓉。换了别的去向也就罢了,宁王麾下偏偏有个能人,如果被他发现了阿芙蓉的用处,再反过来收拢西凉人的残余势力,利用阿芙蓉图谋算计,事情就麻烦了。 饶是如此,孟戚还担心会赶不上,飞鹤山距离宁王所在的扬州庐宁郡还颇有一段距离。 灵气更浓,人感到快要喘不上气,龙脉却浑身舒畅。 墨鲤神色变幻,凝视着东南方久久不动。 风是从那边来的,雨云也是。 ——恰好去扬州庐陵郡要走的路。 暴雨来了,大团的灵气从溪流跟山谷树林里缓缓升起,眨眼间整座飞鹤山成了龙脉眼中的“湖泊”,天与地之间到处是水与灵气。 墨鲤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然后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然而身体的反应比思想更快。 随着一声长长的龙吟,一条通体黝黑的龙在雨中腾空而起,纤细优美的体态远看仿佛是山林轮廓的一部分,密集的雨幕遮住了有幸窥得一鳞半爪的人们视线,当他们揉揉眼睛试图再次辨认时,刺目的雷光瞬间照亮了山林。 芦苇荡里,悄悄爬到屋顶上默记水道的干瘦少年吓得一个激灵,小脸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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