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迂腐。 墨鲤做好了提点元智的准备,只因留力想留到别人瞧不出破绽也不容易,当事者总没旁观之人看得清楚。 孰料元智很有想法,硬是耐着性子一点点地放缓步子,等到刀客察觉后面追赶不再急迫的时候,已经几十里过去了。 四周早已不是野地,而是村庄跟麦田。 对烈阳下忙碌的农人来说,他们就似平地卷起的一阵妖风,不仅突兀还蹊跷。 沙尘迷了人的眼睛,呛得人连声咳嗽。 等到这股“妖风”过去,茁壮的麦秆已经蒙了一层尘土,还有细碎的砂砾。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过去,却是谁都没有看清。 胆大的人面面相觑,胆小的则是脸色发白,丢下农具往家里奔去。 不怪他们惊慌,实是这情形太像是乡野人家口口相传的妖怪作祟,什么一阵怪风刮过,家里的娃儿就不见了。那些妖怪爱吃童男童女,就连胡大仙儿黄大仙儿作乱,也爱盯着人家里的小娃祸害。 墨鲤没去分辨隐约传来的惊叫,他担心刀客冲进村镇。 不是追丢,而是误伤百姓。 好在刀客要调匀内息缓解伤势,还得积蓄力量最后一搏彻底甩开身后的人,没有精神穿街走巷与墨鲤二人缠斗。他正一步步地掉进墨鲤的陷阱。 刀客没有怀疑,因为追了这么久毫无结果,是人都免不了气馁的,更对能否抓到人产生疑虑。这心里一犹豫,赶上前力已尽后力未生的空儿,可不就慢了吗? 就跟墨鲤预料的一样,刀客没有趁机用秘法逃命,而是恰当地保持了一个领先的位置。 元智和尚十分纳闷,偏这时墨鲤又示意他跑过两里地后速度再放缓一些。 “施主,这——” “大师照做便是,他暂时不会跑掉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如墨鲤所说,元智苦思冥想,最后不得不将自己代入被追逐的刀客,随即恍然。 刀客心里知道,身后两人只是一时气力不济,并非真的失去擒杀他的能力。倘若这时候刀客奋起直奔,后面追赶的人受到刺激,反而会强打精神穷追不舍,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徐徐图之,先积蓄力量,瞅准机会再猛地提速狂奔。身后人猝不及防,见追之不及,自然就放弃了。 墨鲤与元智和尚在示弱,刀客也在示弱。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元智的光脑门上沁出了汗珠。 ——两方各有算计,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这局的关键点,就着眼在“出其不备”之上,而自己这方占了这个先机。 虽说优势在己,可是刀客会在什么时候暴起,会有什么办法脱身,完全是抓瞎。故而根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元智一面忧心,一面感叹江湖人过招也跟行军布阵似的,斗心计斗决断来了。 “大师。” 耳边有传音急喝。 元智即刻醒神,急提一口真气,木杖狠狠挥向刀客膝盖。 刀客一惊,初时不明白老和尚怎地忽然就到了近前,闪避的时候更感到一股凌厉锐风,定睛一看墨鲤的无锋刀赫然直指面门而来,刀客就地一个翻滚,明白自己中了算计。 然而他脑子反应过来了,他的身体却跟不上这陡然加快的速度。 墨鲤还刻意用快招,刀锋未落即走。 一瞬间眼前尽是刀风劲气,只听得耳边剥哧剥哧的声响不断,受到波及飞起的石块树木纷纷成了阻碍。 “……” 刀客被一块树皮砸了脸,同时避无可避地被碎石击中后背。 末了老和尚一杖扫来,恨不得敲断刀客的腿。 内伤加上损耗过大的后遗症一起爆发,刀客格挡时终于露出了破绽。 “扑通。” 刀客左膝中招栽倒。 墨鲤退后一步,看着老和尚彷如怒目金刚,抡着木杖把人砸得抱头在小圈子里滚来滚去。 最后停手的时候,刀客周身沾满草叶,衣不遮体,另有杖痕跟石头砸出来的青青紫紫。 “咳,大师待我来。” 墨鲤示意元智和尚住手,然后出手如电。 不是点穴,而是卸了刀客胳膊腿的关节。 ——四肢脱臼总没法再跑了。 再伸手撕下刀客牢牢绑在脸上的蒙面巾,卸了下巴,免得他自杀。 墨鲤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解决了之后才看清刀客的脸。 同样遍布着疤痕,宛如厉鬼。 多半是锐器的割伤,还有一些是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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