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咚咚的沉闷声响像是在砸在人心头,陆慜不得不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近了,更近了。 走尸将马车团团围住,笔直伸出的手臂几乎要戳到孟戚。 然后场面就陷入了无比尴尬的死寂。 被恐吓包围的人既不跑,也不叫,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站在原地看走尸。 走尸们也很为难,他们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通常吓跑行人之后,他们就能洗劫行人的财物。 劫财跟害命不同,经常死人的话官府就会来清剿了,大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死寂持续了一阵后,走尸觉得这样不妙,赶紧掩饰性地原地跳几下。 原本切合奇异韵律的沉闷声响被打破了,咚咚声变得杂乱无章。 意识到不妙的走尸有的停下,有的试图调整,结果就是变得更加滑稽可笑,一下就从令人胆寒的森森鬼气回归了现实,仿佛一群兔子在傻蹦跶。 “哈哈哈!”陆慜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这下彻底装不了,走尸里首领模样的人愤怒地甩开大袍子,抽出藏在衣服下的刀,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把钱全部交出来!” 紧跟着所有布袋子都来了个大变身,个个手里不是短刀就是铁棒。 天黑得要命,加上为了扮走尸人人都罩着一个不透风的黑布袍子,视野非常模糊,这会儿图穷匕见了,忽然发现对面的人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孟戚就是可以靠一张脸,一身气势唬住别人。 哪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都会本能地觉得不妙,怀疑自己踢到了铁板。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走尸首领的脸生得很奇怪,颧骨突出,一说话就嘴角歪斜。 此刻他强打精神,撑着一身阴煞的气息,张嘴就是一套江湖切口,“烧的什么香,拜的哪一尊佛?兄弟们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拿点买路钱,不沾人命。” 墨鲤对这人忽然退缩的行为感到奇怪,再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看,原来是自己这边的马车露了馅。 前面一段路被各种碎石填满,还遍布泥坑。 两匹马的马腿上可以看到清晰污泥点子,车辕和车轮就完全没有泥,这就很奇怪了,除非这辆马车是飞过来的,轮子根本不用碰地。 敢装鬼的,通常自己都不会相信有鬼,所以飞是不可能的,只剩下被人抬过来这一个可能了。这些扮成走尸的,可以说是半个江湖人,他们学了湘西赶尸人的邪门工夫,并且用这个来谋财,但是斗狠拼命,他们就要缩了。 歪嘴首领很怕自己招惹了硬点子。 那种出身名门大派的少侠,那些人遇到劫道求财的,经常二话不说直接砍了替天行道。 歪嘴首领看了看孟戚,又看墨鲤,觉得这两人年纪轻长得好,很有可能就是那种武林世家出身初展头角的年轻人,于是嘴上就服软了。 “老大,跟他们客气什么……” “住口!” 歪嘴首领喝止,他挤出一丝笑,冲着孟戚道,“您要是给面子,打发点儿小钱,兄弟们就给您帮把手。实不相瞒,朱侯祠附近求财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厉害人物没有,放白鸽仙人跳的却不少。经常装作迷途商旅或妇人,哭哭啼啼博取同情跟过路之人同行,等到了几十里外的镇子上,就一拥而上指认对方掳掠妇女,非要拉着去见官,逼得人只能破财了事。几位虽然身怀武功,但也不想走一段路,就要应付几个骗子罢!咱们兄弟在朱侯祠这一块,威望还是有的,有咱们保驾护航,保管那些宵小不敢近身。” 孟戚挑眉道:“照你这么说,这附近岂不是骗子窝?” 歪嘴首领一滞,却仍然舍不得放弃。 随着吃亏的人越来越多,经常跑商的人已经不会从这边路过了,只有一些不明究里的外乡人误入此地,以及一文不名的穷书生。 这匪多羊寡的,饶是歪嘴首领这样占据了最好位置的,也许久没能吃上饱饭了。今日听说有两匹马一辆车进来,大家都高兴坏了,看车辙还是从码头那边来的,估计是想要游览朱侯祠的迂腐书生。 甭管有没有钱,只要吓跑了得两匹马也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