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搁着一件内衫,未曾折叠,更像敞开了晾着,袖子被风吹得微有拂动。 孟戚将衣服拿起一看,那破处完整如新,完全见不到针脚,只有将衣服翻过来看内里,才能找到缝补的痕迹。 大夫的手艺了不得。 孟戚暗暗感慨,他径自脱下外袍,就要直接把补好的衣服穿上。 孰料墨鲤察觉到外面多了一股熟悉气息,知晓是孟戚回来,于是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 四目相对,这情形对秉持君子之仪的人来说大约有些尴尬。 孟戚装作惊愣,手上一动不动。 墨鲤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 他这个反应让孟戚感到惊喜,因为从前大夫见到这番情形,那是毫无触动,纵然有回避也只是出于礼节,绝对不会加上这声提示他回神穿衣的轻咳。 大夫嘛,见过很多病人。墨鲤又跟那些作风古板性情顽固的大夫不同,别说是一个没穿上衣的男子,即使是一群身无寸缕的年轻男女,都不见得能令他露出窘迫的神情。 现在墨鲤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说明大夫看自己的想法不一样了!孟戚自得地想。 于是他慢吞吞地穿衣服,先把衣服拍一拍,再抖一抖,弄掉不存在的灰,然后将衣服摊开去找系带,好像在检查有没有别的破洞,最后摸着缝补的地方仔细打量。 墨鲤等了一会,眼角余光看到孟戚把衣服当做古董鉴赏的模样,不禁好气又好笑,他神色一肃,沉声道:“大半夜出去淋雨,回来之后迟迟不穿衣裳,孟兄想必准备尝尝太京药铺的草药熬出来的汤汁了。” 孟戚一顿,飞速穿上了内衫。 虽然武林高手不怕冷,但是有一种冷叫做大夫觉得这样容易受寒。 “你不问问皇宫里如何了?” “看你的表情,想必没有什么大事。” “大夫错了。”孟戚笑了笑,跟着墨鲤走进卧房。 他倒是有意卖关子,然而墨鲤根本不买账,孟戚不说,他就不问。 孟戚只能把话丢出来了。 “陆璋死了。” 墨鲤闻言一顿,迟疑道:“太子?” 墨鲤很意外,他知道太子在今夜夺权,但是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把皇帝杀了。毕竟就连孟戚最初都说,陆璋不能随便杀,否则会引起齐朝的动。乱。 这不是游侠小说,昏君无道,江湖好汉潜入皇宫,砍了皇帝的脑袋提着就走。 ——有本事做到的,都不会这么随便地动手。 孟戚墨鲤属于有顾忌,而青乌老祖是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 “吾等身在局外,虽然看得清楚,却终究没有局内人有天然的破局之法。”孟戚叹了一声,遂原原本本地将皇宫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陆璋篡楚立齐,杀尽不从者,如今太子弑君,你说文远阁那些重臣会怎么想?” 他们害怕太子是第二个陆璋。 杀鸡儆猴,杀得众人瑟瑟发抖地跪伏,末了太子照旧登基,那些出头的倒霉蛋却是白死。 这可不是楚朝末年,那些被陆璋杀了的楚臣好歹还有个大义的名节,而他们呢?都向一个谋朝篡位的刽子手臣服了,还为太子弑君跳出来叫嚷,然后白送性命?后世要怎么记载这样愚蠢的行为? 陆忈不管怎么说都是太子。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