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栽种,明日才会种下。 立着沉默半晌,席骏铮突然上前两步,蹲于碑前,伸出食指,一笔一划描绘起墓碑上刻着的“席”字。 她叫席瑾蔓,小名榕榕,可留在墓碑上的,只剩下一个“席”字。一个女子,是没资格在墓碑上刻下名字的。 她为何会想要寻思?以她的性子,若真想要好好活下去,不可能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银两去向的事并不难查,可知道真相,席骏铮反倒想笑。 被坤云山上的刁奴截走了银两,她自己反倒连大夫都请不起,连个药钱都拿不出。 这事要怪坤云山上的那几个刁奴? 不,那是她由着那些刁奴犯下的事,她压根不想要回那些银两,或是说,眼前的任何事都不能让她打起劲来。 席骏铮见过她鬼主意一箩筐的样子,也见过她分毫不让,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模样,没道理被几个没脑子的刁奴欺成这样。 被所有人抛弃,独留自己一人的滋味席骏铮知道。 因为他知道,所以他也知道她放弃的理由。 她怕了夜深人静那种噬心蚀骨的滋味。 她此前的生活单纯,在她的世界里仅有她的爹娘二人,而她的爹娘死了,余生便了无生趣,怎么个活法都是都一个样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她不能自裁,按佛家的说法,自裁者死后是不能与父母团聚的,于是她就用这种方法折磨着自己,好让自己早日解脱。 她终究是与她爹娘团聚了。 那自己呢? 席骏铮皱紧了眉头,心口愈发堵得厉害。 他啊,连死后都没地方去。 自己都尚且活着,她为何就活不下去? 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心静了,他从袖口掏出匕首,将墓碑上的字尽数抹平,一笔一划刻下了她的名字。 席瑾蔓。 此后的无数个夜晚,每当他心中难以平复之时,便来此处饮一壶酒,是缀拾缀他亲手所种下的花草。 长年累月,墓边花团锦簇,席骏铮从未假他人之手,皆是亲力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世,两个人都懵懵懂懂,谁都没有迈开第一步,自然也不会有下一步,只能遗憾收场。。 第115章 (二合一) 雪莲下去准备宵夜, 席瑾蔓一个人待着愈发心烦意乱, 紧蹙着眉头, 不安地将这沓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再多看几眼,就能从中看出四叔的行踪来一般。 若非心知深夜行路太过危险, 席瑾蔓恨不得连夜赶回京里去, 亲眼看看四叔是否安好。 隔了门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 席瑾蔓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信纸上,并未多想,还当是雪莲拿宵夜来了, 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进来”。 门外,清冷的月色映得院中一片亮堂。 陆骏铮整整两日未曾合眼, 兼之一路快马加鞭赶来,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倦色, 绷直了身体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唯有亮泽的双眸中露出几分急切的心情来。 待听到隔着房门那软绵清甜的嗓音说“进来”,他脸上紧绷的线条倏地柔软了下来,眼睛里也蕴出几分柔情笑意。 陆骏铮伸手轻推开门,一股子暖香扑面而来,还未见到人, 心中不由便已多了几分旖念, 更是迫不及待起来。 身上的玄色披风因夜间的凉气, 沾染上了一层露水,陆骏铮解下披风,随手挂在屏风边的雕木挂架上,炙热的目光紧盯着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放轻了步子一步步朝她走去。 席瑾蔓看得出神,一点儿没发现异常,仍翻弄着手里的信笺。 直到头顶一个黑色的阴影罩下来,将她完完全全拢在了黑影里头,挡住了她眼前的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了脑袋。 高大的身形正对着桌上的烛光,使之冷峻的线条蒙上了一层暖黄色,衬得愈发伟岸挺拔,丰神俊朗,看得席瑾蔓心头一颤。 “四叔?!” 席瑾蔓蹙紧着的眉头霎时舒展开,就像平静无波澜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略带焦郁的目光立时变得热切,整个人顿时鲜活起来,双眸如拨开云雾后露出的星星般灿烂夺目。 前一刻还在担忧他,下一刻竟就好端端地出现在了眼前,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还没来得及过脑子,席瑾蔓已经先一步扑进了四叔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口,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四叔,你可算来了。” 话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埋怨,更多的则是欣喜和安心。 陆骏铮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满足地将下巴抵在贴着自己胸口的小脑袋上,嗅着怀里人发丝间的幽香,心亦是被填的满满当当的,连日来的疲乏也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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