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侧过脸颊,“嗯...我想大概也就是这些了吧。你再看看,有没有哪些是我漏下的,还要不要再准备些别的什么,比如,笔墨纸砚、书卷一类?” ... ... 所以,这一箱子的东西,全是给他的?! 桓崇怔了怔,伸手从里面捡出一包来,翻到背面,只见裹纸上的小楷清秀,端端正正地写了“鲂鱼鲊”三个字,再捡出一包,同一笔小楷,上面的名字写得却是“猪肉脯”三字。 “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桓崇顿了顿,满脸的不可思议。 而后,他向她望去时,突然间又皱起了眉头,“那你自己的行装呢?” 无忧是个行动派,早间从陶亿那里回来后,她便亲自带人出门,采购了全部的食物和草药。等回来后,她把桓崇的衣服分出来,再一张一张的在裹纸上写名称。她一个女郎,外加两个侍婢,忙活了好半天才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全部整理好。 曹家视如珍宝的女郎,何时做过这样的活计?! 从小到大每次出行,不都是别人为她收拾行装?! 今次实属生平头一遭,为了尽善尽美、不出纰漏,无忧连自己的午饭都没吃! 结果,这人不仅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他反而不领情、又不耐烦似的,将自己的眉心处皱起了一个大包! ...怎么,他还嫌弃上了?! ... ... 无忧把手从他的牵握中抽了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凉凉的,“桓崇,你什么意思?” 桓崇一愣,赶忙解释道,“我是说,你完全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的...” 这般说着,他向四处望了一圈,“瞧,你自己的行装不是还一点也没收拾?!” 无忧越瞧他越是生气,她轻描淡写地反问道,“要走也是你走,我又不出征,做什么要收拾行装?” “我们今早不是才说好的?”桓崇转而瞧向无忧,待见了她一脸坚决的表情,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后知后觉道,“你、你要留在武昌?!” “怎地?陶姊姊都能留在武昌,我为什么不能留?”无忧的声音冷冷的,“再有,早上那时,只是你一个人的自说自话,你问过我的意思吗?!” ... ... 桓崇的喉咙有些紧。 他当然不想让她离开! 如果说他自己是那条横亘东西的浑浊江水,那么无忧就是吴郡山间的泠泠清泉。 他理所当然地向往着她的清澈纯洁,他也从不想用自己经历过的污浊轻易玷污了她。 譬如,“战事”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的苏峻,已经在她的心底留下了足够重的阴影,而武昌偏偏是这一战的大后方。 他不希望她每天听着前面传来的消息提心吊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让她再回想起一丝丝幼年时曾体悟过的血腥。 乐观地说,等他再回来,想来那战事也早就结束了,一切的生活又能回到正轨。 悲观一些,就算他回不来,她也不至于要面对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到时候,恐怕不止她会受到惊吓,他也是万分不希望自己留在她心中的最后一面,竟然是那么的凄惨、可怜,甚至可怖。 ...所以,就算再不情愿,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拿定主意,这回一定要把无忧送回建康的曹家。 可是,无论他的想法有多好、多完美,他却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妻子曹家无忧,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对他人言听计从的柔顺女郎! ... ... “无忧,我...”桓崇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