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无患, 敢以此规。 从嫁他的那天起, 这大半年来,无忧想出了关于未来的数种可能。 她所了解的晋廷,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 陶侃、庾亮、王导...这朝中的三人, 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互有积怨,又互相制衡,以维持着朝堂上平衡的局面... 那么, 桓崇呢?他从陶家归于庾家,周旋于这几人当中,他的脑中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真是只是想向司马衍复仇?...或者,如现在陶侃暗示的那般,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如果,他做到最后,意图得是建康宫里的那一张龙床呢?! 无忧不由捂住唇,背上慢慢地渗出些冷汗。 ... ... 那边,陶侃似是缓缓地咽下了一口水,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都透出了一股疲惫,“阿崇...”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是清楚。你之兄长,受限于天赋才能,只可为将,不可为帅...等我死后,陶家必会一代而盛,二代即衰。” 他顿了顿,缓缓道,“但,也好在他为人赤诚,平日里待人不求回报。陶家纵然衰败,守成亦足矣。对于我陶家的子孙,老夫并无忧虑。” “陶师!”随着一声重重的床板撞击声,桓崇的声音再度传来,“陶师,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不会死的!陶家...陶家也不会散得!” 若说方才他的声音还只是微微有些颤,那么此刻,他的声音里便多了一丝哽咽。 无忧垂下眼帘。 陶侃轻声一笑,低声道,“阿崇,你听我说完。” “...这些年,为师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你英略过人,兼顾文武,才华不逊老夫。而且,你一心进取,又存了极其坚定的北伐志向,他日若有作为,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哈,我甚至曾经想过,要把你永远留在陶家,继承我的位置,执掌荆州。” 陶侃的话说完,不止是桓崇呆住了,连在背后偷听的无忧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而且,她背上的冷汗,渗得越来越厉害。 ... ... 晋廷之所以能立于江左,所依凭者,无非据有荆、扬二州,方与北方划江而治。 但荆州的战略地位,比之扬州,更要高出大大一截。 荆州户口百万,地处要冲,乃是吴地西面的门户。其北距强胡,西邻劲蜀,经略险阻,周旋万里,得贤则中原可复,势弱则社稷同忧。 若要守国,那便必须要任推毂于荆楚,委荆州为阃外。 但与此同时,荆州丰沛的粮草、雄盛的军力,也让处在扬州建康的司马氏和王家很是猜忌。 武昌就在建康的上游,若是此地的守将心怀不轨,那么调兵遣将,顺流而下,夺取建康,不过旦夕。譬如,刚建国时,那身为荆、江二州牧的王敦自武昌称兵向阙,险些绝了司马氏的后嗣。 若陶侃真有此意,若桓崇真地掌握了荆州的兵力...无忧几乎不敢去想象会发生什么! ... ... 话到这里,陶侃更是有了些苦口婆心的意味,“阿崇,人生在世,自然是要有所追求。但你还年轻,日后更会历经千帆风雨,执着太深,也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