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而曹统在那边独对松竹,他刚拂了两下古琴,琴声一滞,四弦乍然崩开。 崩弦不吉,且崩掉的四弦,还是主万物成美的“事”弦。 曹统轻轻抚了抚那根断掉的丝弦,他将琴往边上一放,径直去寻了妻女。 还没进屋,就听女儿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吵嚷的动静。曹统皱了皱眉,他甫一掀开帘子,探个头进去,待瞧见妆台前盛装的女儿,便是吃了一惊。 临海公主朝他得意一笑,她牵起无忧的小手,走到自家夫君面前,“怎地不说话?” “还傻了不成?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来了?!” 曹统的眉头一展,而后皱得却更紧了。 女儿生得不美,他愁;女儿生得太美,他也发愁。 他可还清楚记得,当日那些个士族子弟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瞧着自家女儿的。 曹统瞧了妻子一眼,迟疑道,“这...就一个元日会,你这把无忧打扮得也太过了...” 孰料临海公主听完,那上挑的眼睛便向自己横了过来,“曹统,我养得是个女儿,可不是个儿子!再说,今日热闹,莫说女眷,就你们一个个的男子大丈夫,谁又不是做盛装打扮?!” 魏晋以来,男子熏衣剃面、敷粉施朱,比比皆是。 是以,临海公主所云,确是事实不假。 妻子眼风一扫,曹统苦笑一声,立马噤声。 临海公主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一笑过后,又伸手给他整了整衣襟,“今天我不管你,你也少来操心我们母女。等一会儿我就带着无忧出门去,晚间你自来寻我们。只有一点,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管你遇上谁,酒不行多喝!” 没等她说完,曹统便回握住了她给自己整衣襟的小手。他点了点头,再望了女儿一眼,向妻子道,“我晚些时候过去,你...可一定看好无忧!” “哎呦,曹夫子!就别唠叨了,快走吧快走吧!”临海公主作怪似地娇嗔一句,她朝夫君随意挥了挥手,再没空搭理他。 ... ... 随阿母到建康宫的时候,才过了申时二刻。 冬日的天黑得早,无忧刚一下车,便见西面的天空中散着道道的红霞,日落西山,景色壮美。 直到这时,她才真切地感到,原来这么快,一年便又过去了...而她自己,等到今年生日再过,也会长成一名及笄的少女。 ...也许再过两三年,要向陶家姊姊那般嫁人了,也说不定。 只不知,到时候她又会嫁给谁… 没等无忧再做深想,跟在后面下车的临海公主便牵起了女儿的手,带着她进了宫中。 ... ... 无忧已经许久未曾踏足建康宫了。 这一路上,只见宫中处处都布置着华美的年节装饰,因为晚间不久便是盛会,一道上遇见的宫人们都是脚下不停、忙忙碌碌地四处来去。 过不一会儿,引路的那名内侍便把她们带到了司马衍的书房。短暂地交接通报一声后,一名内侍将帘子打起,请临海公主母女二人进了屋中。 与室外的张灯结彩不同,此处书房布置清雅。刚一进屋,无忧便闻到了香炉中焚烧的淡淡檀香气。 绕过屏风,正中书案后端坐一人。无忧尚不及细看,便见身前的母亲向那人见礼,她也赶忙随着母亲的动作,恭敬见礼。 却听那人欣悦笑道,“姑母!...无忧,你们快起!” 这是司马衍的声音。 两年没听过他讲话,无忧只觉得他的音色似乎变了些,听着比过去要沉。 可不变的,是其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