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相斗罢了。 翰林院好不容易被张廷玉握到了手里,怎么可能轻易扔掉? 怪只怪,八爷对自己太自信,又是曾经掌控过翰林院的人,一点都没提防。 张廷玉微微地一笑,便将手里的碗放回了桌上,叫了白露回来端。 白露躬身进来,又将汤和汤碗收拾了端走。 她照着已经走熟了的路,把手里的盘碗端回厨房去,见着石方站在灶台旁边,也没打扰,若是碰着石方师傅想菜谱,回头还要挨骂。 白露轻手轻脚地走了,石方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没晃过一下。 他手里摊着四十五枚铜钱,被他两手换着,用右手大拇指推了五枚到右手,左手掂着着五枚铜钱,而后朝着还燃着火的灶膛里抛去。 铜钱落入火中,却不会像纸钱一样烧起来。 一抛,二抛…… 五枚铜钱五枚铜钱的,一直到了最后五枚。 石方轻轻地翻着掌心之中的铜钱,听着着别样的声音,心里却是一股巨大的悲怆。 九五之数,断送在他手上。 朱家的天下,早已尽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是妄想。 他轻嘲地一勾唇,却将手里的铜钱朝着火里一抛,便像是将自己这辈子什么最要紧的东西都抛了出去一样。 石方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庙堂何其高也,而人处庙堂之中,与他在这一隅小天地,又有什么区别? 石方看着膛中火,一颗心却已经是那火底的死灰了。 两个小徒弟搓着手从外头进来,一个笑道:“外头的雪又堆起来了,可下得大呢,哟,白露姑娘把碗碟放回来了啊?” 另一个也喜滋滋地:“说起来今年可得了不少的赏钱……哎,师父,你怎么在火膛子前面站着?” “没事,只是冷得厉害,所以烤烤火。” 石方拍了拍手,往回走,他道:“把案板上的东西给收拾了吧,晚上做些别的吃。” “哎!” 两个徒弟对石方那是要多服气有多服气,石方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于是两个人忙碌了起来,不过石方却从屋里走出去了。 “赶紧把炉子上的锅端起来,里头汤都烧干了。” “哎哟,我的姥姥,今儿这是怎么了?” “你也觉得奇怪不成?” “往常一锅汤熬到时辰,就被师父给端下来了,这一锅竟然还放着……” “怪事,下头那碗也是,明明已经盛好的汤,又说咸了给倒掉,以前从没说调不好味的。” “你也知道,师父冬天里头怕冷,有时候冷得厉害切菜都要先烤烤火呢。” “什么时候我也能跟师父一样就好了。” “做梦去吧,咱们师父可是要给夫人做一辈子菜的人。” “迟早有一天呢?” “拉倒吧……” …… 两个人说着,只看着潲水桶里方才倒掉的一碗白汤,又把方才的细瓷白玉般的大碗拿到水里洗干净了,这才整整齐齐地码放了回去。 石方已经走得很远了,厨房前头有杏树和槐树,冬天里都光秃秃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