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儿疼。 今日,一如以往,皇帝在里间,拖拖拉拉地批阅折子。 孟观潮批阅完加急折子,取过自己连夜写就的针对西北布局的密折,细细检视。 没过多时,他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眉心微动。 人前的皇帝,仪态很说得过去:挺着小胸脯,背着小胖手,步调有着九五之尊该有的从容优雅稳重。 私下里却很不成样子:走路时,双脚像是抬不起来,鞋底蹭着地面,不挥着小胳膊跑的时候少。 皇帝走到外间,小跑到孟观潮跟前,仰着小脸儿说:“我眼睛累了,歇会儿。” 每回半道丢下折子,找的都是眼睛累的由头。懒死算了。孟观潮懒得说话,只是慢悠悠看他一眼。 “四叔,要不要吃糖?很甜的。”皇帝扬了扬手里的几颗糖。 孟观潮没搭理,片刻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住皇帝。 “怎么了?”皇帝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 孟观潮眯了眯眸子,“双下巴颏儿了。” “是吗?”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没心没肺的,“这叫心宽体胖。” 孟观潮微笑,“有道理。”心说你的文武功课,都该加些分量了,横着长可不成。 皇帝推了推孟观潮,示意他给自己腾出点儿位置。 孟观潮则将手里的折子递向他,“密折,需得快些批示。”语毕,下巴点一点里间。 “一起看。”皇帝自顾自挤到椅子上。四叔最不喜欢被他黏着,他正相反。 孟观潮没辙,起身一臂抄起他,让他站在椅子上,转手拿过一幅舆图,展开来,“事关西北。” 皇帝立时变得紧张兮兮,“要打仗?” 孟观潮静静看着他,不语。 皇帝抓住他衣袖,“你要出征?我不让你去,这折子我不看了。” 孟观潮只是道:“有将有兵,缺银子。” 皇帝想到他以前的提点,立时放松下来,“这样的话,用兵便是劳民伤财,不可行。” 孟观潮一笑。 “那么,我们要事先布局、避免战事,还是要祸水东引,让祸胚和别人打?”皇帝双手撑着桌案,兴致勃勃地看向舆图,“四叔快讲给我听。” 皇帝对这种事颇有兴趣,每每遇见,小脑瓜便转得飞快。孟观潮唇角逸出柔和的笑容,一面讲解,一面用手边镇纸之类的小物件儿充作标识,放到图上。 皇帝神色专注地听着,时不时用力点一点头,不懂的就及时发问,说到兴起,穿着靴子的双脚不自觉地挪来挪去,身形随之扭来扭去。 孟观潮一手始终虚虚地护在他背后,可能摔下椅子的时候,便拎一把。 皇帝听完原委,眉飞色舞的,迅速转动脑筋,结合着能够想到的太傅的未尽之语,全然领会: 西北两个总兵,弹劾太傅的折子不断,更以清君侧的名义出言挑衅,委实是给朝廷出了个难题。 西北并不是精兵良将的情形,而他们也知晓国库空虚,不宜用兵。 他们的打算是:君子小人手段并用的闹一阵,搅和得朝堂之上风波不断,逼迫着太傅窝着火气低头,让朝廷予用高官厚禄金银财帛的安抚。 如愿以偿之时,便是西北暗中招兵买马广纳人才之日。待到底气胜过今年,便又要开始找辙撒野。 如意算盘打得是很好,可惜,他们遇见的是孟观潮。 防范靖王野心的一颗颗棋子,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