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还沉浸在惆怅中,见了他倒是亲密一些。封戎见她小鹿似的双眼中满是不高兴,也不意外,抬手,叫人带上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遮着黑布,布一掀,笼子里装着的不正是方才嚣张跑出去的一对扁毛畜生! 宫城何其大?严防死守下,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封戎坐在她旁边笑:“这黄鹂惹了仙子不高兴,我命人捉回来给仙子赔罪,任由你处置。” 饮溪眼睛亮起来,登时看他更顺眼了,手一伸就要捉它们出来,伸到一半,又想起自己在凡人面前装作大度的样子,轻咳一声,忍痛道:“罢了,本仙并不在意。” 封戎就像看透她在想什么,顺着不动神色的奉承:“怎么能罢?仙子身躯何其尊贵,岂是这畜生可以玷污的?今日不计较,若传了出去,改日里猫猫狗狗蛇虫鼠蚁都来……仙子如今又没了仙法,不妥。” 饮溪没见过猫猫狗狗,其实很是心动,听到后半句蛇虫鼠蚁,蠢蠢欲动的心又缩了回来,又是一声轻咳:“自然自然,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不免又想,封戎真是个懂事的凡人,若这宫殿里的人都像他这般懂事就好了。果然,长得好的人,处处都好。 她的长发还湿着,垂在胸脯前,浅粉色的衣裳有些打湿。她不燃香,殿内清清静静只有她沐浴过后的香气,封戎浅浅呼吸一次,闭上眼,很快又睁开。徐公公不知什么时候也退出去了,封戎站起来,拿起刚才萧嬷嬷留下的巾帕,轻轻将她的发尾包裹住,擦拭。 饮溪不知这是皇帝第一次做这种事,这几日被人伺候惯了,也不觉不妥,心安理得受着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的侍奉。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靠的很近,饮溪生来是仙,天上没有凡间这么严肃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只是一句听过的俗语。 他静静为她绞干长发,与平常相比,寡言些许。 饮溪没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笼子里的两只黄鹂身上。皇帝的人会办事,两只鸟儿的双脚都被捆起来,饮溪细细观察,断定左边那只尾巴稍短些的就是惹她丢脸的罪魁祸首,一把揪出来,恶狠狠拔掉它肚子上一根毛。 一面畅想着,若是改日也能拔上玄鸟一根毛,倒是出气。 可惜那鸟不经吓,刚拔了两根便叽叽惊恐叫个不停,饮溪也不忍,又放回去。 自从几日前在大殿内醒来就一直住在这座宫殿里,栖鸾宫栖鸾宫,该是有鸾鸟才对,若是有鸾鸟,便可去天上向帝君和灵鹫仙子报信,可惜找了几日,踏遍整座宫殿也没寻见一只鸾鸟。 问点翠,点翠便一脸茫然的摇头,求人不如求己,饮溪打算出去看看。何况她是个坐不住的,凡间那么大呢,赶在帝君接她回去前,她得多出去看看。 饮溪一心盘算着出去,封戎却在想另外的事。 毕竟是夏日,一头如瀑长发很快便干了。皇帝不紧不缓,拿起桌上的梳子,顺着她的长发从头梳到尾,随后一把握在手中。 桌上摆着首饰盒,这几日赏赐不断,珠宝如水般流入了栖鸾宫,金簪玉钗华盛,玲珑典雅、璀璨华贵,什么稀罕就往这里送。 封戎的手指划过簪钗,最后选了两只出来,慢慢将她的长发梳拢。 他没见过女人绾发,不过是凭感觉,最后倒也绾出个像样的发型来。最后一只珠钗簪上,封戎俯身,对上她面前的镜子,笑了笑。 “朕第一次帮女子绾发,仙子可还满意?” 饮溪在天上都是扎着童子髻,这几日也是凭嬷嬷和宫女折腾,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听他说,便很给面子的看了眼镜子,也分不出美丑来,只说:“好看。” 封戎眼底笑意加深,正欲说什么,又想到了什么,不经意问了句:“在天上也有人像这样给仙子绾发吗?” 饮溪毫不犹豫:“没有。” 算上太清蚨泠境大大小小的神仙,就没有用仙婢伺候的,就连帝君都是亲力亲为。她手不巧,不会簪发髻,只会最简单的童子髻,晨时只需用绳子一左一右绑两个球便能去上早课,哪有凡间如此多规矩? 封戎抬手在她发顶轻轻一摸,不及她反应,又将手收回去。 饮溪不知他为何突然高兴。 发顶还有他触碰过的感觉,倒是帝君经常摸她的头,不过她没告诉封戎,只是觉得有一点奇怪。 …… 封戎走出内殿,殿外栖鸾宫的宫人们跪成一排,面如菜色,抖着身子跪不稳。 徐公公立马迎上前,小心观察皇帝的脸色:“陛下,这栖鸾宫的宫人该当如何处置?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