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她言简意赅。 程又年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来,停在半空。 昭夕接了过来。 她的掌心朝上,他的掌心朝下,接触的那一刻,她微微一顿,忽然有些迟疑。 男人的手比她宽大很多,贴合在一处,他在上,她在下,她都快看不见自己的手了。 ……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明明大家都穿得不多,从寒冷冬夜归来,她的手很凉,他的手却很烫。 大概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缘故,她从小皮肤细嫩,掌心尤甚,半点没有做过家务的痕迹。可他不同。 也许是因为工作缘故,也许是他在家中有所担当,他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十指相贴时,尤其明显。 不知为何,昭夕有些失神。 就好像能从这片刻的接触里,感知到那片粗粝的,温柔的,历经千山万水的薄茧。 最后是程又年出言唤醒了她—— “你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吗?” 昭夕:“……” “还要欣赏多久?” 她迅速回魂,没好气地扔了那只手,从袋子里找出棉棒和碘伏。 “我只恨自己心不够狠,没哐当一下给你砸断。” 头顶传来一声轻哂,“你这张嘴——” “我这张嘴。”她面无表情,“我这张嘴怎么了?” “得理不饶人。” “您过奖。” 他低头看着她嘴上凶恶,手上的动作却放得很轻很轻。 棉棒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落在伤口,她还迟疑地抬头看他,像是要从他的表情里判断痛不痛,力道是否要再放轻一些。 程又年沉默片刻,才说:“昭夕,做人不是非要这么倔强的。过刚易折,善柔不败,有时候适当示弱,会更容易被人理解和体谅。” 手背上的棉棒略微停下。 片刻后,她继续替他上药。 “钢铁直男,少在这儿跟我咬文嚼字。” “……” 碘伏涂好,药膏也敷上,最后怕伤口沾水,她决定替他贴上创可贴。 药店的店员并没有这么嘱咐,所以也没卖创可贴给她,她嘱咐他:“你等等。” 然后一路小跑回到卧室,从床头柜里找出小药箱,又匆匆跑回客厅。 …… 几秒钟后,程又年的手背上多出两张粉红色的创可贴,表面还印着hello kitty的笑脸。 “……” 偏偏面前的人还得意洋洋地笑道:“你看,这么一贴,钢铁直男的气息顿时就被冲淡了。” 他低头打量片刻,啼笑皆非。 药也涂好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失不见。 今夜似乎圆满了,他也该功成身退。 可程又年没开口,昭夕也没催他。 她慢吞吞地收拾好茶几上的药盒,起身去中岛台前接了杯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他。 程又年道了谢,不徐不疾喝了一口。 温水像清泉缓慢流淌,四肢百骸都有暖意。 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昭夕问他:“你下班了直接去的地安门?” “嗯。” “那,那你不是还没吃饭?”她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都九点半了诶。” “所以——”他淡淡地抬眼看她,“看在我这么卖力赎罪的份上,气消了没?” “你想得美。”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冰箱前,拉开双推门。 结果埋头找了一阵,又尴尬地关上门。 “没吃的。”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