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暗自睨了她一眼,只想仰天大笑几声,前几次他次次都被人噎得一口气上不来,今日总算争回一口气了,瞬间对那份太过出格的诏书都顺眼了不少,又假模假样地补充了几句,“皇上也千万别误会臣的用意,这份立后诏书,从文学的角度讲,用词华丽讲究,除了略显赘余外,单是陈述顾夫人品性的那些词句,就足以成为一篇与赋洛神相媲美的美文了。” 赵三思眼神亮了亮,“顾夫人这般优秀的人儿,自然是当得起这些话的。” 太傅心中嗤笑,面上正色:“一国之后确实要比别的女子突出些的。” 赵三思就当他夸自家贵妃了,心里琢磨着自己的诏书怕是将贵妃的美好品德宣扬的深入人心了。 罢了罢了,八百字的评析就八百字的评析。 于是,直到天黑了,赵三思还在盯着这份两千余字的诏书,抓耳挠腮地一个字一个字分析。 然后写几个字,就数一遍,绞尽脑汁后,也还只写了五百零八个字。 直到这一刻,赵三思才仰面望天,抹了抹眼泪,二千多个字的诏书真的太长了啊。 为难沈大人了。 因为任务没完成,赵三思连晚膳也不让人传,就一直待在家里御书房冥思苦想。 李忠贤不知何因,瞧着小皇帝愁眉苦脸,正往废寝忘食地步发展的模样,心中着急,又恰逢到了该去请顾夫人陪|睡的点了,也没问人请示,就自作主张地去长乐宫把人请回来了。 顾夕照今日因为这诏书之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下午接二连三有人登门来虚情假意地道喜,她早就过来揍人了。 李忠贤瞧着她的脸色不善,心中就慌,“夫人,皇上今天大约又是被太傅布置的任务难住了,晚膳也没用,您可得从一旁劝劝。皇上年岁还小,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操心的事儿多。” 咱们皇上可辛苦了,夫人可千万别再同人置气了啊。 顾夕照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随即一脚就踹开了御书房的门。 “砰”的响声太猝不及防了,李忠贤身子颤了颤,看着顾夫人这浑身煞气,他心中咯噔,怀疑顾夫人怕是和小皇帝来打架的。 “夫夫……” “砰……”他刚一开口,门又地关上了,关门带来的振气幅迎面扑向了他,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呆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小六子远远瞧着,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干爹……” 李忠贤赶紧把他拉开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小六子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儿子来望望风,今儿去长乐宫宣读诏书时,夫人的脸色可难看了,但回来同皇上复命时,儿子没敢说……” 李忠贤忧心忡忡,“夫人是个识大体的女子,皇上把立后诏书当吹捧她的赋文,多半心中有气……菩萨保佑,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不快来。” 小六子也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了拜,“菩萨保佑,皇上可千万别发现我欺君了。” 御书房内。 赵三思听到动静,就把头从诏书里抬了起来,盯着顾夕照看了片刻,才反应迟钝地笑了起来,“贵妃,你怎么过来了……” 顾夕照没理她,径直朝她走了过去,瞧着桌面上摆的东西,隔着书案,就凑上去,抬手拧住了赵三思的耳朵,“皇上猜猜我怎么会过来?” 一字一句,都像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湿热的鼻息都扑在了赵三思的脸上,赵三思从时漏上收回视线,对上顾夕照黑黢黢的眸子,一时有些呆了,“都都都这么晚了,太傅让我写一遍八百字的评析书,我用心了些,都忘记了时间……” 顾夕照冷笑,另一手拿起这诏书,晃在她眼前,“这浮夸的赞美话,你也不怕世人听了怎么笑话我?皇上不要脸,我还要脸……” 赵三思眨了眨眼,伸手去拿这诏书,但一动才发现耳朵被顾夕照拧在手里,又只好作罢,“贵妃不高兴这事?” 顾夕照:“旁人听了,指不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了。” 赵三思:“谁?他们敢?” 顾夕照松开她的耳朵,单手撑着书案跳了过去。 赵三思赶紧扶住她,顺势在她肚子上摸了摸,“贵妃小心些,这里有咱们的皇儿的。” 顾夕照打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我问你,是不是你逼沈大人这么拟的?” 赵三思琢磨了一下,贵妃好生气的样子,这锅给沈逸背算了,“不不不是,是沈大人觉得贵妃太过优秀咧……嗷嗷,轻点……” 还会撒谎了? 顾夕照拧着赵三思的耳朵就拧了一圈,“你是一天天不折腾点事就不消停是不是?” 赵三思疼得面色发红,但仍旧一脸乖巧,“立后乃国家大事,该仔细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