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些荒诞可笑。 一个同她说起预言实乃虚妄的人,最终却因为这个不存在的虚妄,夺走了七十九个人的性命。 但她知道,宗颢不过只是一把锋利的刀,而那王座上握刀的人才是真正凉薄之人。 她心中一阵翻腾,努力不去想眼前这人身上流淌的血脉。 “可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在那时候......” “或许他先前也不知道,原来他耗费半生都在寻找的东西,其实就藏在都城之中。” 不对,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肖南回搜肠刮肚地拼凑着自己方才知晓的这些信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缺损的那一角。 而眼下,她唯一的线索,确实便只有那条静静躺在锦盒中的带子了。 “莫说这只是一条普通素麻线织出来的带子,便是它真有些什么秘密,那秘密是什么、又究竟来自何处?” “写下预言的人既然已经不在人世,那只能便去找织布的人了。” 她又燃起些希望。 “你认识织这带子的人?” “不认识。” 他答得理所当然,嘴角多了点狡黠的笑,像是故意想看她吃瘪一般。 她看得愣了愣,突然觉得最近这人的表情似乎多了起来。 他原先可不是这样一张脸,眉眼虽然也是好看,但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种病恹恹的寡淡感。要知道再绝色的美人若是一直冷着个脸,那也是要减色几分的。可若是本就生的不错,再神态鲜活些,瞬间便能教人招架不住。 想当初,她就是笑得脸都酸了,也没求动穆尔赫那周外爷给自己安排个单间,这人就只是进去晃悠了一圈,便被相中去当头牌了。 人果然都很肤浅,只会喜欢看起来好看的东西。 肖南回往前挪了挪屁股,故作严肃地摆正姿态,实则是为了能更好地看清对方的脸。 “既然不认识,那要如何去找?” “你在侯府找到的那条织锦,麻丝略带黄黑色,这种素麻并非本就如此,而是后天因为接触了某种东西而被熏染成这样的。至于这种东西是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马车便突然一顿,缓缓停下来。 丁未翔的声音随即在车门外响起。 “主子,前面过不去了。” “出了何事?” 马车外安静了片刻,随后车厢门被拉开,丁未翔披着蓑衣的身影露出一半来。 “主子要不要亲自看一下?” 肖南回还在偷瞄身边的人,那人却已轻轻牵起她的手。 “那就看一下吧。” 潮湿的空气涌来,带着江水的腥气。 肖南回惊讶抬头望向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又来到了昏河河畔。 上一次入霍州的时候,她与伯劳两人快马加鞭,也行了十几日才抵达边境。如今满打满算也才将将十日,马车更不比快马,竟然已到了跃原镇。 这里还是一样的泥泞、一样的脏乱,各地赶来的车队马队汇集在一起,等着登上大沨渡渡口的渡船。 眼下,一大群五颜六色的牛羊牲畜正在暮色中缓缓蠕动着,将跃原那本就狭窄坑洼的路面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远处几名放牧的人正在吆喝着驱赶着畜群,但保守估计,也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尽数通过。 “无妨,就宿在这一晚吧。” 丁未翔得了指令,将马车就近赶进草棚内,取了避水的斗篷递给两人,随后便打头向着那间熟悉的客栈走去。 咚咚咚,三声敲门过后,那面熟的掌柜的还抱着他的手炉,一双眯眼仍是没睡醒的样子,头也不抬地敷衍道。 “抱歉啊这位公子,小店客满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