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恍惚,那马车便在那里了。 那马车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无一处惹眼、无一处引人深究。马车前坐着的蓑衣人更是平凡地让人一看即忘。 可越是如此,越是令人觉得眼下的情形有种诡异感。 这样的一辆马车,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是原本就在这里,还是追踪他的行迹而来?是偶遇一场,还是...... 郝白的额角因为紧张而抽搐,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终于,那蓑衣车夫动了。 他摘下了蓑帽,露出一张平凡却有些熟悉的脸。 郝白额角的抽搐停住了,随即变为嘴角的抖动。 “丁......丁......” 还没等他“丁”出个所以然来,对方身后的车厢厢门缓缓拉开。 “好久不见,瞿先生。” 他一听这称呼,便知眼前的人并非他初见时的“钟离公子”,而是拿出了另一张面孔。 帝王漆黑的眉眼像是经书上描摹的佛陀一般,可眼神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穿透雨幕,打在郝白的面门上,令他打了个哆嗦。 这世间怎么会有长成那般眉眼的人,却生出这般神情的? “草、草民瞿墨,参见陛下。” 黑暗中无人回应,细碎的光透过树叶照亮了地上被击打得坑坑洼洼的泥水,随即是一声遥远的闷雷声在天边炸开。 一股冷意顺着郝白的背脊爬上他的脑袋。哪怕方才面对凶吉未卜的情形,他都没有如此胆怯过。 “未翔,将人带过来。” 丁未翔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几步便走到了他面前,动作飞快地将马背上的女子转移到了马车上。 女子被送入车厢的一瞬间,一直神情冷淡的男子目光如钩子一般挂在她身上。 他看到一日前、那个温存惬意的早晨他亲手为她扣紧的盘扣,如今已连颗断裂。那件深色缁衣破碎如败絮,上面点点深色不知是泥水还是血污。 他想他应当当场冲过去,去探究那些破碎衣料之下的噩梦究竟有多可怕。又或者他应当想尽办法将她唤醒,质问她为何要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但他犹豫了。 一种奇怪的情绪袭扰着他,而从前,他不曾有过这样的烦恼。 他知道,那种情绪叫做畏惧。他畏惧那些答案,畏惧直面她的苦难。 也就一瞬间,他便收回了目光。 那车厢内似乎还有旁人,有些听不真切的低语声传来,帝王的神色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不知过了多久,低语声停止,那人平静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你为何会在此处?她又为何会伤成这样?” 被问话的人七分委屈、三分哽咽。 苍天明鉴,他只是个过路人。不,准确来说,是多管闲事的过路人。 郝白强自镇定,他自问无愧,也想为身后家族争些颜面。 “草民随族人入赤州,本打算今日入阙城,所以抄了近道。途径斗辰岭时遇到了肖姑娘的坐骑,待找到人的时候已是现下情形,草民仅仅只是施针相救,其余的确是不知。” 对方没有立刻接话,只淡淡打量着他。 白衣郎中一身狼狈,脸上的白粉被雨水冲洗的七七八八、露出原本棕黑的肤色,倒显得忠厚诚实了不少。 终于,马车上的人收回了目光。 “人,孤带回去了。念在你对她的救命情分上,恕你不敬之罪。” 郝白顿感心头一松,然而紧接着对方又言。 “瞿先生,今日你随族人经斗辰岭赶路,因大雨迷了路,寻路的时候撞见肖参乘失足跌落山崖,便将她救下山去。肖大人伤到脊骨,接骨后不得挪动,所以你暂时将她安置在忘尘楼修养,三月之内不见外人。孤的话你明白了吗?” 那人说话间,一名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