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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 第166节


、又尚在人世的,便通通带到雨安。
  那便是来时车队如此之长的原因。
  岳泽本就是天成兵马,其中不乏奇人能者,一概斩杀实在可惜。若想兵不见血、重收叛离的旧部,仅仅有计谋是不够的的,还要有真真切切能打动人心的东西。
  而完成这一步棋所耗费的时间与精力,绝非短短数月时间可以完成。
  一个人若为做成一件事耗上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算什么,可若他能为做成一件事潜心布局数年之久,那便令人心生畏惧了。
  内侍官垂下眼帘。
  他并不畏惧眼前的人,只是突然有些心疼他的主子。他太累了,这种累并非身体上的劳累,而是长期保证对大局把控力的同时、还要在漫长岁月中等待最终结果的倦意。
  好在,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陛下,还有一事。”
  “说。”
  “半刻钟前外面便开始吵闹了,应当是楼内有人察觉到了叛军的动向。若有哪位大人怕死要走,可要拦下来?”
  “有谁要走,便脱下官服、除去羽冠、留下官印。既然做局,便要有些诚意。孤都亲自坐镇,他们有何脸面独善其身?”
  “是,小的这便差人去传话。”
  “未翔那边可有白鹤留的动向了?”
  “黑羽前哨来报,叛军首领白鹤留突袭不成,带领一队人马向东南方向去了。”
  夙未突然有一瞬间的静默。
  即便布下百余枚棋子,他也清楚记得每一枚棋子的位置。
  “东南,守军可是肃北?”
  单将飞颔首。
  “正是肃北青怀候肖准。”
  他预估过这种情况,却最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让离得最近的领将带人速去断其退路,如若发生变数......”
  他声音顿住了。
  单将飞微微抬头看了看蹙眉的男子。他很少蹙眉,因为很少有事能令他为难。
  “只要陛下以兵符传令,光要营的几名守将皆可出动,必......不留后患。”
  内侍官用了“后患”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既可以指白鹤留,也可以指代别人。
  很多事他没有资格说破,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不。”年轻男子舒展眉稍、恢复了淡漠,语气却十分坚定,“切忌紧逼。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刀剑相向。”
  单将飞的心悬了起来。
  “可是陛下,肃北乃骁骑营,拥重甲骑兵三十万,如若事态紧急,不先下手为强的话,恐怕......”
  布衣帝王轻轻看了他一眼。
  “怎么?觉得孤神智昏聩了?”
  他的担忧不受控制般地一涌而上,令他越了界。
  “小的不敢。”
  “如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斩肃北幡旗以断其令,违逆者概杀之,至于青怀候......”帝王的声音顿了顿,似是在考量一道最终的抉择,“务必留青怀候性命,不得擅自斩杀。”
  挣扎的神色在单将飞脸上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应下。
  “是。”
  “等下。”
  夙未叫住了正要退下的内侍官,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宗先生是否还在自己的帐子里?”
  单将飞一愣,随即飞快回道。
  “半刻钟前教人去送了茶,人还在。”
  年轻帝王将长衫的袖口整理平整,扣紧最后一颗玉扣。
  “调甲子营最好的弓箭手去看着他,只要他敢离开帐子半步......”
  然而即便是主动发难、抱着一击必杀的心,那依旧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思索一番,他终究还是迈动脚步向帐外而去。
  “算了,孤亲自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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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别苑东南方,沉默的大山轮廓之下,无数道蜿蜒向前的黑影在那些千年古木间若隐若现,好似上古巨蛇复活后的影子。
  前方就是羽林别苑与斗辰岭山麓交汇处,这里植被不如林中高大,土地也从落满青苔松针的腐殖变为碎石交加的半山。
  石缝间的沙土在雨水渐渐浸润下渐渐变得泥泞,令行走其间的人脚步变得异样沉重。
  寻常行人尚且如此,重甲骑兵更是如此。
  雨声能够掩盖些许行进时发出的声响,却藏不住地上行军过后的痕迹。
  密林行军本是大忌,以静制动者方为上乘。那些早就以“春猎”之名散布各处的天成将领,正有条不紊地将“猎物”赶进绝路。
  斗辰形如斗拱,易进难出,若想另寻出路,只能弃马步行、从险峻处翻山而过。
  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以数十万肃北大军就这样在黑暗中严阵以待,直到山林的边缘出现了那只如影子一般的军队。
  万名铁骑两边向分作两列,铁蹄整齐踏下,声震山谷。
  骑着黑马的将军从队列中缓缓而出,手中长枪在雨水中亮如流光。胄甲下的一双眼睛被寒光铁器照亮,肃杀中又透出几丝悲悯。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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