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可是觉得,这包袱沉重无比,比那百八十斤的青龙大陌刀要难上手多了?” 肖准嘴角勾起,眉宇间却是故作沉痛。 “诚如南回所讲,实在是令人烦忧。不知可有何妙法能解?” 肖南回沉吟一番。 “若有下次,义父记得道出府上银钱不够的隐忧,杜鹃姐兴许会收敛一二吧。如今嘛......”她顿了顿,伸手将那沉重无比的包袱接了过来,“就当南回自甘牺牲、生受了这一遭吧。” 肖准笑了,作势行了个礼。 “如此,便有劳了。” 肖南回有短暂的愣怔。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肖准笑了。过往一年发生的事情无不带着翻覆摧毁的力量,令她一度以为很多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就在方才,一个普通晚春的清晨,那种长久以来的沉默与疏远被轻易打破了,陪伴多年的温情与亲近渐渐发力、透出热度来。 肖南回明白,肖准会是她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喜欢过他。 人生能有几多个十数年?不过匆匆、转眼便是迟暮死别之时。而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十数年,便都是同眼前人一起度过的。他们是同门的师徒、异姓的亲人、彼此支撑相互扶持走出悲伤岁月的朋友。 是的,肖准是肖南回的朋友。一位带她走出大漠、赋予她新生的朋友。 他其实不欠她什么。 他们只是从同路、走到了需要分道扬镳的时候。 肖南回深吸一口气。 她想为先前的疏远道歉,也想将这段时间憋在她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义父,其实有件事我......” 就在她犹豫是先说她与皇帝的事、还是先说宗颢与那绶带的事时,礼官司舟的声音将一切都打断了。 “见过青怀候。大人原来在此处,真叫小的好找。”那司舟喘着气,一看便是一路疾走而来,“春猎礼就要开始了,所有参猎的将军都要提前半个时辰准备,肃北位列第二,怕是耽搁不得。” 肖准点点头,又看一眼肖南回。她立刻会意。 “既然如此,义父便快去吧。” 那司舟仿佛这才看见她一般,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 “见过肖参乘。” 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肖南回诡异而凌乱的头发上,脸色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愣怔变为惶恐,又从惶恐迅速变为迷茫。 肖南回面不改色地拈起自己的两缕头发甩到肩后。 “昨夜练功练得晚了些,今早来不及收拾,见笑见笑。” 那司舟默了默,将急切的眼神投向肖准,言下之意便是速速离开此地。 肖准却看向肖南回。 “你方才要说的事......?” 余光瞥见那司舟一脸急色、抓耳挠腮的样子,她笑着摆摆手。 “没什么,等春猎结束我再说给义父听。” 肖准点点头,临走前又指了指头、示意她一定要处理好头发再走出院子,然后才跟着那司舟离开。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官小便是这点好,再大的事也闹不到她头上来。即便是春猎这样大的动静,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根本无伤大雅。 低头在那包袱里面刨了一会,她不出意外地找到了四五把簪子,还有备用的两套鞋靴。 知她者,杜鹃也。 三五下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她匆匆将鞋袜换好,思索一番将光要甲套在了那身缁衣的外面。 清点完毕准备离开时,她突然有一瞬间的奇怪想法,那便是骑上吉祥快马追出门去,将方才没有说完的话赶紧同肖准说个明白。 顿了顿,她觉得这种冲动毫无来由,实在是没有必要。 利落关门,牵上吉祥,她向着天子囿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