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吗?” 他的笑意停在嘴角,眼底一片沉寂。 就在这画居四壁之间,方才还有一室旖旎,如今似乎又泛起初春的寒气。正如眼下这番情形,令人分不清究竟是一场情人间的斗气、还是押上生死存亡的赌局。 冷不丁,单将飞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陛下,青怀候求见,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帝王收回了目光,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平静。 “让他进来。” 他泰然自若,肖南回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当然知道肖准为何会来,是她个把时辰前教伯劳去叫的人。肖府中,能在她出事时来救场的,也就只有肖准了。 急促的脚步声拾阶而上,隐隐夹杂着甲衣摩擦的金鸣之声。 他还穿着甲衣,想来是方从军营回府,便教伯劳火急火燎地给催过来了。 她心底已经忍不住开始后悔。眼下这番光景,简直比她真的出了事还要令人煎熬。 肖准的身影极有分寸地停在门外三步远的位置,除弁行礼道。 “臣肖准,叩见陛下。” 过了片刻,帝王的声音才徐徐响起。 “青怀候不必多礼,只是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臣今日有军务在身,故托义女与烜远王贺喜,听闻席间她认错了人,担心她一时莽撞闯下祸端,特意赶来。不知陛下在此,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青怀候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些许风波,如今已经平息了。” “无事便好,既然如此,臣便带义女先行回府了。”肖准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肖南回,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对她点了点头,“南回,过来这边。” 肖南回的身体往前倾了倾,脚步却不知为何没有马上迈动。 下一瞬,身旁的人蓦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并没有看向她,身形依旧向前,只绣着暗纹的衣袖与她那素色袖□□织在一起,遮挡之下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但这一次,他攥地很紧,再不是那轻轻一握。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糙不平。那是她留在他身上的那道伤疤。 有一瞬间,她以为他会那么一直攥住不松手,就这么到时间的尽头。 终于,他还是移开了视线,手指也慢慢松开。 望着那只因用力有些泛白的手,肖南回突然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而不等她的思绪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伸出手回握了那只离开的手。 虽然因为仓皇、只是轻轻地捏住了他的指尖,但她还是能察觉到从那指尖传来的、一瞬间的震颤。 “陛下,春猎见。” 她又轻又快地留下这句话,再不敢耽搁,飞快收回手、逃一般地夺门而出。 些许凌乱的脚步声远去,画居静如幽潭,似乎就连晚风穿过庭院的声响也消失不见。 过了很久,内侍官去而复返,帝王的手仍停在空气中,仿佛那里还有她残留的一点温度,而他还在原处不舍徘徊。 单将飞心中暗叹。 他的陛下,何时成了这副样子? 终于,夙未敛衣起身,向外走去。 “宗颢那边如何了?” 内侍官很快便收敛神色、紧随其后。 “方才已经离府了。陛下放心,有丁中尉在,他就算想要行事也要忌惮三分。” “后日启程之时,为他多备一辆车马。” 单将飞一顿,随即明白帝王用意,低声应下。 既然横竖躲不过,最好不过便是放在明处。不过此举更多怕还是为了那人,宗颢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他是怕那人暗中探查会吃亏。 思及此处,单将飞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陛下方才为何不直接告诉肖姑娘,这般心狠是因为要做给宗先生看......” “已经不必了。” 因为他已经知晓那个答案了。 不知何时,月亮从云后探出半个头来,皎洁如昼。 男子的声音慵懒中带出几分惬意,转眼间已步入满庭月色之中。 “月色甚美,孤心甚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番外习惯怎么看?晋江这个章节系统貌似只能按发布顺序排列,如果我在正文中间插一章番外是不是很奇怪?还是留到完结后一起发在章尾? 第129章 付与百川流(上) 天成灵微十三年三月廿四,季春之末孟夏未启之时,帝携诸卿士百千余往雨安,春蒐之事也。 蒐,蒐畋兼备。既是帝王围猎、骑射之乐,也是简阅车马、秣兵点将。 往年春猎,本质也是皇帝犒劳文臣武将辛苦一年的褒赏,都是可以带府中亲眷一同前往的。可自从那一年肖家出了事,多少人都心生避讳。如今的春猎,倒是少有人愿意携家带口地前往了。 剩下的,便是不得不去的。 除了肖南回,春猎之行的名单上自然还有肖准。 得知又要重返噩梦之地,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他是否也想过要将过往那层血淋淋的真相彻底揭开?还是已在多年疼痛的折磨下看透了一切,只想独自舔舐伤口、度过余生呢? 这一切的一切,肖南回都不会知道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肖准回府用晚膳了。他经常宿在肃北大营中,亦或是在夜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