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夫人慢悠悠迈开腿继续向前去,经过那小厮时用极低的声音斥道。 “还不快滚。” 如今谁是这院里当家的主母? 她本想问出这句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她如今的作为已经足以说明这个问题。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不言而喻。隐秘却牢靠,有一种上位者的悠闲。 她的苦日子早就到头了。总有一日她会差人起了这硌痛她脚底板的石砖,将那些令她不快的过往通通砸碎扔出府去。 青丝履在石砖路的尽头停住,薄夫人作势环顾四周。 “你方才说,瞧见有人进出这些房间,可有瞧清楚是哪一间?”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立刻垂首应道。 “正中这一间。”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肖南回的耳朵。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她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太过紧张而瞬间忘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然后,那两条缠绕在她身上的手臂便又紧了紧,耳畔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怎么办?来人了。” 肖南回耳根一烫,突然有种奸情就要被人撞破的窘迫,脸噌地一下便红透了,唇舌也麻痹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她也想知道怎么办?! 似乎是太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他微微垂下头,轻轻贴上了她滚烫的脸颊,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温度后,轻笑一声退开来,像一只餍足意满的蟒蛇一般,缓缓松开桎梏、离开了他的猎物。 空气重新回到肖南回的肺腑之中。她觉得自己终于又可以呼吸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几道人影映在雕花门扉上。 “这锁被人动过了。” 是薄夫人的声音。这事果然和她脱不开关系。 可是......他在这里,也是薄夫人的设计吗? “手。” 夙未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肖南回望着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吞了吞口水,努力调动着自己的舌头。 “陛、陛下,这外面好多人的样子,我们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行此举,是否有些欠考量......” 许久,她未见回应,抬头又因为光线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心底开始有些打鼓。 该不会......他是要......他是要...... “你在想什么?”帝王的声音异常平和,好似一空法师在为他那红尘中俗不可耐的施主念经加持一般,“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待在孤身边最安全。” 所以......所以不是因为他要当众宣示他二人之间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肖南回突然为自己自作多情的遐想感到难堪,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色又蔓延到了脖子根。 溢出体表的尴尬还没消化完,手已被人一把握住。 “先前不是做过许多回了,紧张什么?” 什么做过很多回? 肖南回腿肚子发颤。 她应该很有气势地一把甩开对方,然后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对方的鼻子,厉声呵斥让他把话给她说清楚。 但是她不敢。 这不敢之中又带了一丝悸动。从前她不明白那种悸动的背后含义,可如今她已愈发明白。 不是不敢,是不想罢了。 不想抽回手。不想拒绝他。不想离开他。 他的手有些凉,像月光一样没有温度。但这一刻在王府这座巨大且黑暗的樊笼之中,他却是皓月一般、唯一可以令她感到安心的存在。 今晚的天空有月亮吗?是有的吧。一定是有的。一定是因为今晚的月光太美了,所以就让她再沉浸一会、一会会就好。 吱呀。 面前的那扇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没有月光照进,有的只是无数盏提灯杂乱刺目的光。 灯火中,十数攒动的人头化作连成一片的黑影,他们各个面目模糊,情绪却又呼之欲出,指点着、窃语着、不遗余力地揣测着。 夭寿,简直夭寿。 肖南回僵硬地站在原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这样便不用面对那满院子震惊又探究的目光。 今日出门前,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最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那又如何?很多时候,人们会立于危境、受到伤害,并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什么。 薄夫人的目光在肖南回的身上里里外外地扫视了一番,最终落在那两人交握的手上。 可除此之外,她既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也没发现半个松动的扣结。 是来早了么? 来早更好,一会说不定能看个现成的。 清了清嗓子,她用一种略显严厉的声音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