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她的思路。 她以为是听风楼的小厮听到动静前来探查,正有些尴尬要如何解释、又有些担忧那梅瓶价值不菲时,小厮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客官,有位客人说要见你,不知客官方便否?” 肖南回愣住了,厢房里有片刻的安静。 是肖准吗? 他不是......不来了吗? 远处河面上传来伶人唱戏的声响,戏文正道:“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此刻门外站着的人。 那小厮许久未得回应,正要带来人退下,肖南回连忙开口道。 “进来吧。” 小厮应下,为那人撩开了厢房外的竹帘。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过后,便是软履踏在木板的声音。 奇怪,这声响听着有些短促,听着不像是肖准的脚步声。 “肖南回。” 女子的声音隔着屏风响起,下一秒,屏风上映上一道纤长的影子,那影子绕过廊柱从暗处走来,赫然是一身麻衣的白允。 “他不会来了。今夜要找你的人,是我。” 女子走到光亮处,身上隐隐透着些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只有那双眼睛映出窗外灯火,似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肖南回难掩震惊,一低头发现对方脚上的镣铐已不见踪影,更是警铃大作:“你是、你是怎么出来的?!” 白允也没有打算瞒她,抬手从发间抽出那支枯梅枝做的簪子。 肖南回这才发现,簪子藏在乌发中的部分,竟被仔细雕琢成了钥匙的形状。 “他们知道我的能耐,所以搜走了我身边的一切铜铁,我花了些功夫才用木头磨出了形状,却也是今天才知道行得通。” 肖南回望着那细弱却发挥了可怕作用的梅枝,仿佛在看眼前这柔弱却令人害怕的女子。 昨日她出现在别馆是个意外,但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白允已想出利用她同理心的法子,轻而易举将她骗了过去。 沉默间,女子竟已察觉她所想,轻轻笑着:“你不必气恼,我利用了你的同情是真,珍爱这梅枝却也是真。” 好个玲珑心窍、杀人不见血的冰美人。 肖南回眼神透出冷意,手覆上腰间别着的匕首:“我不是我义父,他会对你手下留情,我却不会。” “怎么?要杀了我吗?”白允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肖南回会将她当场擒下,“杀了我,你会错失很多秘密的。” 肖南回的动作果然顿住。 她自然没有什么秘密可供人拿捏,可她想到了肖准。 “你是他收的义女,多年来应当同他上下一心。我且问你,你愿意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对方话未说尽,肖南回却从这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 收复碧疆是件难事,但他们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便是肖家疑云。 灭门一案一定事关重大,不论是揭开真相、亦或是伺机复仇都非易事,她从懂事起就明白这个道理。 可她愿意为肖准做到哪种地步呢? 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尽力去做,却不知道到了生死大义的关头,自己究竟会坚持到几分。 她想到那日在梅府,梅樵反问过她的话。 如果有朝一日,要她叛国谋反、亲手杀害心爱之人,她也愿意吗? 肖南回脑海中反复滚着这段话,一时无法给出答案。 窗外传来人群欢动的声响,高台之上的傩戏已进入高潮,伶人挥舞着缀满铃铛的青铜剑,起落间劈开了象征着日月的玉盘,盘中珠玉瞬间四散开来、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引得高台下围看的人群惊呼哄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