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梦破,淤积的情绪总是要发泄的。 何况恼的并不止康婆子一个,朱氏更恼。 这回去西庄,总算见到了那个翠枝,穿金戴银、发号施令,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派头。 杜彩珠的娘闭门养病,听说自杜彩珠出嫁后就没出过院子,杜老财也没去看过一回。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杜家的一针一线都是那个胖娃娃的,跟杜彩珠一文钱关系也没有。 那她巴结了杜彩珠这么久,岂不是白费劲? 总要得点实惠才行。 朱氏就提醒康婆子,那二十亩地是落不着了,但杜彩珠还有九箱嫁妆…… 婆媳二人便趁杜彩珠回房后,拿斧头砍掉了搁嫁妆箱的那间房门锁。 看着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箱笼,康婆子失落的心总算得到了些许慰藉。 犹记得女方嫁妆被抬过来那天,村里人起哄要开箱笼看看。 康婆子有心炫耀,但杜家那边的人锁的严严实实,根本不给看。 还惹的猜测纷纭,说这些箱笼里装的都是衣裳、首饰、绸缎等好物,指不定还有真金白银…… 康婆子正沉浸在美梦中,朱氏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抢步上前,打开了最近的箱笼,而后满脸的狂喜变成了空白。 又去开第二个,表情如出一辙。 就这样一溜下去,等最后一个箱子被打开,朱氏手里的菜刀脱落到了地上。 “娘唉……” 康婆子蓦地扑到箱笼前,双手哆嗦着捧起一捧旧棉花。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往底下扒拉。 既没有扒出来金,也没有扒出来银,只扒拉出来半箱笼土砖。 康婆子疯了一般,挨个扒下去,都是一样的情况。 难怪,难怪每个箱子都那般沉,难怪拦着不让看…… 其实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如今杜家把家的是翠枝,她的目的只是打发掉杜彩珠,怎么可能允许给她备嫁妆。 康婆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朱氏数了一遍,发现这里只有八个箱笼,还有一个,应该在杜彩珠房里。 她再怎么说也受宠了那些年,不可能一点私房都没存吧?要不然哪来的钱给老四的? 肯定都在那个箱笼里! 婆媳俩仗着有理,一块闯进了新房。 原以为被戳穿了谎言的杜彩珠肯定得吓的跪地求饶,然后把私房银子如数奉上,百般讨好。 谁知两人前脚进屋,后脚就被双双丢了出来。 康婆子几乎摔断了老腰,趴地上扯嗓子干嚎“老天爷你咋不睁睁眼!这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了啊!儿媳妇打婆婆啊,没王法了啊!” 朱氏被摔的气晕八素,还不忘见缝插针,为自己争取好处。 “娘,二哥家那两间房,当初是给三弟妹摆嫁妆的,现在你也看到了,她那嫁妆都是糊弄人的!房子可不能再便宜她了,我们明茂还等着……” 提到假嫁妆,康婆子心一痛,假哭变成了真哭。 “天啦!骗子!你们杜家一窝骗子!你们咋不怕遭雷劈哟!你们早晚遭报应啊!” 正骂着呢,杜彩珠冷不丁跨出房门,康婆子吓得瞬间收声,和朱氏挤到了一起。 杜彩珠脸上木登登的,看的人心里直发毛“当初谁许给你的嫁妆,你去找谁,我从头到尾没说过一个字,雷劈也劈不到我。” “你、你……”康婆子捶着心口,被气的直翻白眼。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 “还有,你们要是敢,尽管让季连樘休了我。他一天没休,就一天还是我男人,那他就得跟我回房睡。” 杜彩珠撂下这句,直接去了堂屋,东间随即响起季连樘变了调的惊叫。 康婆子眼睁睁看着,杜彩珠把挣扎不断的季连樘一路扛、扛回了新房。 她想拦,但她不敢。 半天回过神来,一拍大腿,大放悲声。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受苦了啊……” 据说康婆子直哭到了后半夜,第二天全村都传遍了。 季妧听后,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想了半天,诚心问了句“那儿子真是他的吗?” 别不是喜当爹吧。 季雪兰好笑的瞪了她一眼“有家有业的,不弄清楚敢往家里接?” “那未必,精虫上脑会导致眼瞎心盲,还指望他有基本的辨别能力?情义千金,终究抵不上胸前四两啊……” “瞎说什么?”谢寡妇捶了她一下,眼往东屋的窗子瞟了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