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季连柏和卫氏好歹还是季家的儿子和儿媳。 有多大的仇恨,对两个已经故去的人还这般作践? 季连柏这个亲儿子,活着时是扶弟魔,被一家子人压榨,死了也被当叫花子打发。 卫氏从进了季家,勤恳本分任劳任怨,任康婆子再刁难都没顶过一句嘴,可活着受尽磋磨,死了也没人拿她当季家人看。 如果今天她没来,连给卫氏烧张纸扫个墓的人都没有,对比旁边的热闹,是何等凄清。 虽然她觉得烧纸这玩意儿很可笑,人死如灯灭,烧再多的纸钱到阴间也花不着。但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蒸馒头总要争口气。 心里打定主意,等年后春暖花开,挑个合适的机会,干脆给夫妇俩迁坟。 反正季连柏活着时已经想通,是康婆子死活不让分家,如今把他们从季家坟地迁出去,也算是一种成全。 季妧捡了根断掉的树枝,把季连柏坟前那一小撮黑灰给拨拉到一边,从篮子里拿出她准备的纸钱,出于某种幼稚的心思,拿的的比季家的还要多,分别搁在季连柏和卫氏的坟前点燃。 顿了顿,又匀出一份,放在两个坟的中间。 这份是给另一个季妧的,若她在天有灵,应该来找自己的父母了吧。 照例还要放鞭炮,季妧其实不太敢碰这种东西,但又不想让季连柏和卫氏过的不如季家其他“鬼”,只好硬着头皮上。 这个时期的鞭炮不像后世一盘一盘那么夸张,普遍比较短,单个拆开来看的话又细又小,可见填充的火药不多也不纯,季妧的胆子这才壮了点。 让大宝站的远远的,她把鞭炮放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用火折子去点,感觉碰了一下,立即拔腿就跑,跑老远才发现根本没点着。 又试了两三回都不成,瞥到还在燃着的纸钱,才意识到自己办了件蠢事。 往火堆上一扔不就好了? 鞭炮终于响了,季妧也快被自己蠢哭了。 她蹲在坟前,用木棍挑着纸钱,方便底下压着的也能燃烧透。 其实是想跟季连柏和卫氏说些心里话的,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烧到后头,最下面一层已经被雪水浸潮,看着最后一束火苗慢慢熄灭,季妧才拉着大宝离开。 又走了一段路,绕到山背面,这里乱七八糟全是土包,埋的也没有个规律,都是村里鳏寡绝户的坟。 有的坟前还竖块木牌,上面写着名讳,但年深日久,许多字已看不清了。 更多的坟前啥也没有,土包都快被踏平了。 这一路走来,哪一块坟地上都有烟火和鞭炮声,独独到了这里,一片寂静,连个火星子都见不到。 大宝的爷爷就埋在这。 季妧事先找人打听过,因而不费事就找到了。 烧了一堆纸钱,最后还剩了些,季妧又给其他坟头匀了些。 大宝应该还不明白上坟的意义是什么,他或许都不知道,这一个个土包下面埋的是什么。 从刚才到现在,自己走他就走,自己停他就停,他在耐心等她做完事,然后带他回家。 “大宝,这里面是……是你爷爷。” 大宝看了眼她指的坟包,扭过头,脸上没啥情绪。 “你爷爷,还记得吗?” 大宝只是听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季妧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能明白,或许,现在跟他说这些还太早了? 但磕个头总是要的。 然而任她怎么说,大宝就是不肯跪,明明来的路上碰到那些跪地磕头的还特地指给他看了…… 季妧没有办法,又不能按着头硬让他跪。 “你呀,膝盖还挺硬,连爷爷都不肯跪,你还想跪谁?” 季妧嘟囔着,看时候不早了,就背起大宝下山。 刚到村口,她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原本除了鞭爆声之外堪称平静的村庄,眼下到处都是人影乱窜,一个个无头苍蝇似的,就算是过年也不用兴奋成这样吧? 正一脑门问号,就看到了急匆匆朝这边跑的胡良。 “可、可算找到你们了!”胡良在他们面前停下,拄着腿累的呼哧带喘。 “找我们做什么,大早上的,有事?” “先别说这些了。”胡良缓过气,从她背上接过大宝,不顾大宝的抗拒,抱着就跑,边跑边喊季妧跟上。 季妧不明就里,只能跟着跑。 直到进了村,才从奔走呼号的村民口中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08章 人心乱 “打仗了!要打仗了,又要抓壮丁了!” 这句话被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语气交错着喊出,每一个从她面前跑过的人,脸上都是一种惊恐到极致的表情,连带着季妧也跟着有几分心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