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带着嘉佑去礼佛。 西山主峰上,前山是大相和寺,后山是保崇庵。保崇庵规矩森严,佛法崇正,香火从来不输于大相和寺。 重生这许多年,谢玉璋再次跪在菩萨面前,耳听着钟磬音悠远,口唇微动,那些曾颂过千百遍的经文自然而然地便默念了出来。 心便静了很多。 再没有比眼前更好的状态了。 她也并非对李固无情,他们二人彼此相知,有时候甚至不需言语,便能相互明白,怎么能说是无情。 只入宫……实不值得,不值得。 谢玉璋静下心来,为林斐祈福。 泗水水道太复杂,杨怀深没能追上高大郎的船。但知道他是谁,便能知道林斐的去向。 李固派了人潜伏南下,看是否能救出林斐。杨怀深原要亲去,被李固强按住了。 杨怀深形貌口音,一看就是一个地道的北方人。且他救妻心切,完全失了冷静,做这等潜伏之事稍稍冲动,便易露出破绽。 高大郎若非劫持了林斐做盾牌,早死了一万次了。 北人南下,比南人北上要难很多。 因为在云京,还存在着许多与南边勾勾搭搭、藕断丝连的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前些年形势大乱,很多人都是四面押注,并不将风险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卢氏、郑氏,原也是北方著姓,是不愿意向河西人臣服,才渡江南去的。 他们在北方,还残留着许多的人手、眼线,对北方都很熟悉,有很多人可用。这也是为什么高氏能悄然潜入云京的原因——谢玉璋都能猜到,云京必然有什么人接应了他,只没能查出来。 而南方却是李固和河西军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们不仅在那里毫无根基,而且北方的骑兵南下,因为地理原因,威力很是打折扣。前世李固南征了三次,才把江南岸彻底荡平,成就不世武功。 念着林斐,谢玉璋的心就彻底静了下来。 从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没冲动过、浮躁过。自回了云京和林斐分开,她变得没有从前那么冷静了。 她在菩萨面前默默祈祷,她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求,只求林斐活着。 活着就行,其他的……都好说。上辈子她们两个人那么狼狈,也照样在云京活了好几年。 和主持在禅房里喝了茶,谢玉璋走出了保崇庵,与侍女说:“喊十九娘回去了。” 侍女却道:“十九娘不爱在庵里待着,大家带她下山玩去了,说在山脚下等咱们。” 保崇庵森严肃穆,于谢玉璋眼里是清净之地,于嘉佑的眼里,却颇有几分类似于逍遥侯府的死寂。侍女说嘉佑不喜欢这里,谢玉璋才意识到。心想,以后不带嘉佑来这等地方了。 一行人便朝山脚下去。 行到半路,有护卫匆匆跑上来禀报:“十九娘落水了!” 山脚下一条无名河流,河上有渡船。 石有田在船上坐稳,从怀里摸出个果子递过去:“吃一个。” 茵茵转头回来,接了过来,神情有些怔忡。 石有田问:“怎么了?” 茵茵道:“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石有田咦了一声,忽然站起来,往刚才上船的岸边望:“有人落水了……” 船上乘客纷纷望过去,果然刚才登船的地方有人聚集,有人从水里捞了个人上来,看着还像是个女子。 只那些聚集之人,看穿着都像是一家的护卫婢女,莫非是哪家贵女落水了?怎着许多人围着伺候,还能让女郎落水的? 茵茵问:“没事吧?” 石有田道:“不知道呢。” 茵茵道:“希望没事。” 他的新妇心地十分好,石有田便道:“应该没事,那么多人呢,岸边水浅,淹不死人。” 他又安慰道:“今天实是倒霉,庵里来了贵人。咱们下次再来拜。” 茵茵笑笑没说话。 她与石有田结为夫妻数年,一直无孕,今日里是来保崇庵拜菩萨的。不料庵里来了贵人,封了门不放人进了,没能拜成。 可她其实不是来求子的。 她家住在城外,因着脸上的伤疤,她平日也极少与邻人来往。她家这个男人,每日里想的都是十文八文的事,想着攒些钱,把房顶修一修,把灶重新砌一下,并不十分关心时事。 直到前几日,他才从城里把逍遥侯府灭于火灾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当时正蹲在灶前生火,听丈夫用说个稀罕事的口气说“前朝的皇帝和太子叫火烧死了”,她当时便呆住,险些叫火燎了手。 偷偷地哭过几场,与丈夫说想来求子,夫妻俩便结伴来了。 原是想给家里人点盏长明灯的,不料保崇庵没进去,与知客问了两句,那长明灯的价格也出不起。 只得下山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