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直没来。 她若有心,实该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他身边的。可她没来。 等她来了,她全看得懂他的心思,知道他需要什么。她转身走了。 李固由此知道谢玉璋的心是有多硬。实是让他恨。 从她回到中原,便一直让他恨。 想到这些,李固一时控制不住,手下用力。 谢玉璋因疼痛微微蹙起眉头。 李固收力,道:“你什么都明白,你只是不肯。” 谢玉璋道:“则我能怎样呢?” “你要我去见你,我每旬按时去。” “你要我陪伴贵妃,我尽力让她开心。” “你要我安抚淑妃,我令她敞开心怀。” “你想要我与你的妻妾妃嫔都好,现在不就是都好吗?你却总是贪心。” “好歹,让我自己守住点什么吧。” 李固又将她的手捏痛了。他的力气这样大。 谢玉璋叹息一声,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李固肩膀宽阔,胸膛结实,劲腰细窄。谢玉璋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李固却不伸手。 谢玉璋抬起脸,问:“为什么不抱我?” 李固涩声道:“你惯会骗人,我不知道你此时是真心还是虚与委蛇,若我抱住一腔虚情假意,实在可悲可笑。” “你呀,你呀。”谢玉璋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抱吧,现在是真的。” 但她又补充道:“只现在这会儿,以后我不能保证。你知道的,我终究是得讨好皇帝来活的。” “你不必。”李固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你活得自在些。” “现在就很好啦。”谢玉璋道,“十一郎,别说话。” 房中静谧,空气柔和。 不是皇帝和公主,是十一郎和谢玉璋,从那个雪夜,这一抱迟了八年,但终于还是来了。 那些隔在他与她之间的事都暂时忘却。 那些因她的心硬生出的怨,都消散了。 那些因她的容颜生出的欲,都平息了。 李固觉得内心里说不出的宁静。 他希望这份宁静能更长一分,但那当然不可能。世界不可能因他与她片刻的袒露真心而停转。 谢玉璋放开了他,仰起头道:“陛下该回去了。” 李固还不肯放开她,他低声道:“前两次不肯见你,并非想远着你。实是你让我生气,那段时间,我心里常生恶念。我怕见了你便压不住这恶念,终伤了你。” 谢玉璋道:“我其实并没有怕,因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然你知道了那几日的情形,便赐下了佛珠,那些人便消停了。” 她没有去追问“恶念”,李固对她的“恶念”还能是什么呢,想也想得到。 但李固却问了她另外一件事。 “玉璋,你在大相和寺做了四场法事。”他问,“除了我的儿子,另外三个是谁?” 叱吉设和咄苾是谁?无名氏又是谁? 谢玉璋的睫毛微颤了一下。 “是别人的孩子。”她道,“都是因为我,他们和母亲永别。” 她道:“陛下,我没有过孩子的。” 李固道:“我知道,只是问问。” 谢玉璋在草原二嫁之时与乌维约定不生孩子,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道。李勇上京送信的时候,李固问了许多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低声道:“你很聪明。若有了孩子,连我都想不出该如何割舍。” 他是个失去了心爱儿子的男人。谢玉璋的心终究是软了。 她道:“陛下多生儿子吧。” 勉强算是一句迟来的安慰。 李固放开了她,道:“尽力生。” 谢玉璋道:“贵妃娘娘想让我劝陛下广选秀女。” 李固凝眸,问:“你也要劝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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